第二百六十四章 分錢!

鹽課司就像一個小縣衙,不但有師爺、有胥吏衙役,而且不只是大使一個官,還設有副使或巡檢等屬官。

角斜場占地沒富安場那麽大,轄下灶戶、民戶和船戶沒富安場那麽多,只設一名副使,由從八品的鹽運司知事充任,沒有設巡檢。韓宸好不容易做一任主官,自然不會讓副使弄權,不敢在海安久留,一吃完中飯就要打道回府,並邀韓秀峰去角斜小住幾日。

韓秀峰很想去鹽場看看,更想去見識見識一望無際的大海,可想到走馬上任還沒一個月,並且上任之後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好不容易空下來得去分轄下的莊鎮轉轉,只能婉拒韓宸的好意。

韓宸卻覺得巡檢司又不是啥大衙門,不但沒啥公務而且正值過年封印,竟擺出一副你要是不去我也不走的架勢。韓秀峰沒辦法,說到最後約定正月十五去角斜一起過元宵節,韓宸這才露出會心的笑容。

……

張光成和州衙的捕快全走了,韓宸也走了,海安這個泰州最東邊的小鎮卻沒能恢復往日的平靜。唯一沒被押往泰州的人犯荀六被關進站籠,儲成貴、姜槐等皂隸弓兵先是用牛車拉著在鎮上遊街,遊完之後把站籠擡上船去附近的村莊。

對平日裏光顧著在地裏刨食的百姓而言真是一件大事,男女老幼紛紛跑去圍觀。一想到荀六的惡行,有的百姓怒罵、有的百姓吐口水、有的百姓看見啥就抄起啥往站籠上扔。

最起勁的當屬小孩,追著站籠跑,甚至不曉得從哪兒揀來一堆磚頭瓦片用衣裳包著追著往站籠上砸。見站籠被擡上了船,而他們又上不了船,竟在河岸上追著船跑,一口氣能跑好幾裏,等站籠被再次擡上岸他們接著砸,直到餓得饑腸轆轆或天快黑了才意猶未盡地回家。

強暴民女那可是大罪,何況被奸汙的吉家三丫頭已經懸梁自盡了。這官司不管打到哪兒荀六都是死路一條,唯一的區別是早死還是晚死。

正因為如此,韓秀峰懶得管荀六的死活,像對外面正發生的一切啥也不曉得一般把潘二、余有福和大頭叫到簽押房,關上門開始算賬、還錢、分錢!

“小賬回頭再細算,先算大帳。”韓秀峰一邊招呼他們坐下,一邊笑道:“我們從富安、安豐和栟茶場的三個大使老爺那兒賺了一萬三千兩,要不是打著張光成的幌子,要不是韓大使幫忙,想讓他們出血真沒這麽容易,所以給張光成送去了一千兩,給韓大使分了兩千兩。”

“鹽官這邊賺了整整一萬兩!”余有福禁不住笑道。

“嗯。”韓秀峰微微點點頭,接著道:“張光成說鮑家那邊拿一萬兩買平安的,這個竹杠他到底敲了多少天曉得,不過做事不能斤斤計較,他說一萬兩就一萬兩。之前說好的四六分,我們四成他六成,也就是分了四千兩。”

“這麽多!”大頭驚呼道。

“多啥,還沒算完呢。”潘二忍不住笑道:“我們本來有一百多萬斤功鹽,之前跟張大膽說好的四六分,他找人背走四十三萬斤。剩下的和張二少爺分給我們的那一船,攏共七十八萬多斤。話說這鹽是真好賣,七十多萬斤三天不到就被鎮上的幾個掌櫃和如臯、胡家集、曲塘、白米的那些鹽店全買走了,折銀五千八百二十六兩。”

“一萬四加五千八,這麽說攏共賺了一萬九千八百多兩!”余有福笑問道。

“要是把之前從那些潑皮身上繳獲的贓款和查緝時從私梟們身上翻出的銀錢算上,前前後後有兩萬兩千兩。不過花銷也大,過年這幾天給皂隸弓兵管飯花了好幾十兩,給那些死了的潑皮家的撫恤燒埋銀子花掉四百五十兩,給活著的發賞錢花掉四百多兩……”

“長生,細賬回頭再算,先說正事。”韓秀峰取出一疊銀票,笑看著他道:“這裏一共三千兩,其中兩千兩是替我叔還給你爹的,五百兩是還給你的,剩下的五百兩是利息。”

以前韓四沒錢的時候潘二總擔心他不還,現在韓四有錢了潘二卻一點也不著急,看著銀票撓著脖子說:“四哥,我現在又不急著用錢。”

“你不急著用錢是你的事,我可不想總背著一身債。借據應該在你身上吧,把借據給我,把銀票收起來。”

“可是……”

“別可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潘二擔心一收下這銀票相互之間的關系就變了,竟苦著臉問:“四哥,你該不是打算趕我走吧?”

“我為啥要趕你走?”韓秀峰一邊催他把銀票收起來,一邊笑道:“韓大使來江蘇上任時算上家眷帶了十幾個家人,這兩年又有七八個親戚來投奔。而我身邊就你們幾個,要是趕你回去,以後遇到啥事去哪兒找信得過的自個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