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許先生立大功

不清點不曉得,一清點嚇一跳。

盡管之前做了那麽多準備,天時地利人和全占了,竟還是死了九個,重傷十六個,並且這十六個很可能活不了幾天。輕傷的更多,包括張大膽和余有福在內幾乎個個掛彩,只有大頭毫發無損。

不過收獲也很大,不光查獲十六船私鹽,擒獲九個私鹽販子,在廝殺中被砍死或被亂棍打死的私梟共二十二個。還擒獲三十多個船工水手,不過他們到底是不是賣苦力的有待甄別。此外,潘二還帶著人從擒獲的私鹽販子、船工水手和死了的私鹽販子身上翻出不少銀錢,折銀估計有八百多兩。

唯一遺憾的是所有人都看見匪首被鳥槍打中了,可河港就這麽大,河水就這麽深,匪首叫囂時拿的那杆自來火鳥槍都撈上來了,卻沒撈著匪首的屍身,八成是沒被打中,估計趁亂跑了。

韓秀峰不想再呆在這個陰森森的亂葬崗,也不想再看見那些剛死了的人,讓村裏的保正、甲長找來三條船,把屍體裝上船連夜送往海安,他和張大膽則帶著大隊人馬把查獲的鹽船和擒獲的私梟連夜押往海安。

這一路不遠也不近,又是夜裏行船,快不起來,船隊抵達城隍廟前的缺口時天已經亮了。

“韓老爺,鹽怎麽辦?”張大膽笑問道。

“就擱船上吧,這麽多鹽背岸上去也沒地方存放,”韓秀峰爬上岸,回頭道:“大頭,你帶幾個人在這兒守著。余叔,你把這些人犯全押上岸。”

“是!”

“韓老爺,總擱在船上不是辦法。”

不等韓秀峰開口,許樂群便笑道:“張老爺放心,擱不了多久,最遲明天一早這些鹽就會變成白花花的銀子。”

“這就好,”張大膽想想還是不太放下,也吩咐道:“老五,你別回去了,你也在這兒守著。”

“行!”

“余叔,把人犯押上來!”

隨著韓秀峰一聲令下,夜裏擒獲的私梟和船工水手一個接著一個被架上岸,緊接著是重傷的潑皮,然後是陣亡的潑皮,最後是死了的私梟。初二是拜年的日子,鎮上的人起得早,一開門就見這陣勢,不一會兒就傳開了。

陳有道一聽到信兒就跑到衙門口,只聽見街坊鄰居們指著地上的血跡議論紛紛。

“韓老爺不曉得從哪兒收到消息,一幫私梟運鹽從我們這兒過,去泰州調兵又來不及,就讓年前抓的那些潑皮將功贖罪,幫同皂隸弓兵去查緝。私梟你們是曉得的,全是亡命之徒,他們殺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死了上百個!”

“老楊,我家景俊去了沒?”陳有道急忙擠進去問。

“陳院長,你家老三……你家老三……”

“趕緊說呀,我家景俊到底怎麽了?”

“我剛才看見了,是被擡回來的。陳院長,你別著急,他只是被傷著了,傷的好像是胸口。”

正說著,儲成貴拿著一張告示從衙門裏走出來,用漿糊把告示貼在左邊的墻上。

一個識字的老者仰望著告示,搖頭晃腦地念道:“署理海安巡檢事韓示,今有運河賊匪李昭壽等殺人越貨、販運私鹽,騷擾地方,罪大惡極,不可不痛加殲戮,以示懲創。年前收押之人犯陳景俊、馬國忠等願痛改前非,將功贖罪,幫同官差查緝該夥賊匪……”

一個婦人聽不懂這些,急切地問:“二爺,別咬文嚼字了,告示上到底說的什麽呀?”

“有一幫賊匪從運河跑我們這兒販運私鹽,衙門年前抓的那些人願意將功贖罪,他們跟韓老爺和張大膽一起去查緝,戰死了十一個,韓老爺說他們‘協力剿賊、倍加奮勇’,不但以前犯的事既往不咎,還要每家發給三十兩銀子撫恤。”

“死了十一個!”

“刀槍無眼,不過這麽死也比死在流放路上好。”

……

陳有道顧不上別人議論,仔仔細細看了兩遍告示,發現陣亡的名單上沒他兒子的名字剛松下口氣,儲成貴突然道:“陳院長,你來得正好,你家老三受了點傷,趕緊領五兩銀子把他帶回家養傷吧。”

陳有道不在乎那五兩銀子,急切地問:“儲班頭,我家景俊傷到了哪兒,傷得重不重?”

“傷在這兒,挨了一刀,能不能熬過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啊!”

“趕緊的,別磨蹭,衙門裏是請了跌打醫生,可一個跌打醫生也照應不過來那麽多受傷的。”

“好好好,麻煩你帶路。”

班房裏關滿了人,不過全是夜裏擒獲的。

院子裏停滿了屍,有戰死的潑皮,有被官差和潑皮亂刀亂棍砍死劈死的私梟,也有運氣不好的船工水手。

受傷的地痞無賴全被安置在大堂和大堂兩側的公房,回來路上請的跌打醫生正忙著包紮,幾個弓兵給他打下手,遠遠的就聽見痛苦的嚎叫,一進門就看到地上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