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李秀才回來了

大戰在即,而且要帶一幫地痞無賴去跟私梟拼命,張大膽再不敢陪韓秀峰守歲,起身告辭回去為查緝私梟做準備。

人家這是回去辦正事,韓秀峰並未挽留,剛把張大膽送出二堂,許樂群竟也拱手道:“韓老爺,要不您也早點歇息吧,剩下的酒留著事成之後再吃,到時候許某一定陪您開懷暢飲,一醉方休。”

在這個節骨眼上韓秀峰一樣不想熬夜,不禁笑道:“許先生,你這話本官愛聽!借你吉言,待事成之後本官定要大擺慶功宴,請諸位一道來吃慶功酒!”

“就算韓老爺不請,許某也會不請自到。”

“許先生這是說哪裏話,誰都可以不請唯獨不能不請許先生,走,本官送送你。”

“使不得使不得,韓老爺請留步。”

……

打發走許樂群,外面傳來零星的鞭炮聲。

韓秀峰跟著潘二走進大堂,給年三十當值的皂隸弓兵和蘇覺明從泰州請來的兩個綠營兵敬了一杯酒,便從張士衡手裏接過早準備好的紅包,挨個兒給眾人發起喜錢。

儲成貴等人沒想到巡檢老爺既管年夜飯還發賞錢,雖然錢不算多,一個人只有十八文,但在巡檢司衙門這是破天荒的頭一次。之前的那些巡檢老爺過年不但不會管年夜飯,不但不會發賞錢,他們這些當差反而要湊錢孝敬。

一個個激動不已,爭前恐後的道謝。

韓秀峰把剩下的幾個紅包還給張士衡,一邊示意他們坐下一邊歉意地說:“秀峰為官清廉,規矩多,對門下約束得緊,連累大家夥受委屈了。大過年的,又要大家夥在衙門當值,只能發點賞錢聊表歉意,至少大家夥明天換班回家之後,能給自家的娃點壓歲錢。”

“韓老爺,您這是說哪裏話。您是清官,您是好官,小的能在您手下當差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一點也不委屈。”

“是啊韓老爺,我們不委屈,給您當差錢雖少了點,可走出去有面子!”

“有面子?”韓秀峰啞然失笑。

“真有面子!”一個弓兵用帶著本地口音的官話,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韓老爺,給您當差小的能直起腰杆,走哪兒去也不怕別人在背後戳脊梁骨,不怕左鄰右舍再說三道四。”

“這就對了,這就是清生廉、廉生威。”韓秀峰笑了笑,隨即話鋒一轉:“不過大家夥全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光要面子卻讓婆娘和娃喝西北風。本官把話撂這兒,只要你們好好當差,本官既要讓你們有面子也要讓你們有裏子。”

“韓老爺,什麽裏子?”

“等過幾天你們就曉得了,接著吃,大過年的,一定要吃好喝好。”

正說著,李秀才和余有福繞過儀門走進衙門。

韓秀峰讓張士衡留在大堂陪一幫皂隸弓兵,他自己則同潘二一道把李秀才和余有福帶到二堂,就著剛才吃了一半的酒席一邊招呼他們吃菜喝酒,一邊說起正事。

“韓老爺,制台大人的消息果然不假,晚生不回去打探不曉得,這一打探真嚇一跳,鮑代傑等富安的三個場商,竟瞞著鹽課司衙門囤了幾百萬斤鹽!這些鹽一斤也沒進公垣,之前全藏在鹽亭附近的灶戶家。”

“現在呢?”

“裝船了。”李秀才吃完嘴裏的菜,放下筷子道:“沒想到他們居然跟儀真的那幫私梟勾結,把鹽全賣給了儀真的私梟。一共裝了二十八船,少說也有三百萬斤。私梟的鹽船這會兒全藏在連著方糖河的一個汊港裏,那個汊港雖離富安鎮不遠,可那個汊港方圓七八裏沒有人家,要不是被一個打漁的無意中遇上,想打探他們的行蹤真沒那麽容易。”

“方糖河?”韓秀峰擡頭讓潘二拿來地圖。

李秀才顧不上再吃,幫著收拾了下桌子,指著剛攤開的地圖道:“他們躲在這兒,不曉得他們在等什麽,據我所知他們已經在汊港裏躲好幾天了。”

韓秀峰嘴上沒說心裏想他們是在等許樂群消息,許樂群不發話他們不敢輕易啟程,潘二則低聲問:“李先生,從地圖上看富安也全是河,他們不動身沒啥,要是動身你覺得他們會走哪條河?”

“富安的河是不少,”李秀才指著地圖道:“他們想把鹽運出去必經富安鎮,鎮上四面環水,南邊的田河和西邊的串場河通江,北邊的富鹽河和東邊的方糖河通海。鎮裏還有兩條南北向的街心河通田河,一條叫新彝河,一條叫敬賢河,每逢集市,田河邊就停滿南來北往、東來西送的船,我不曉得他們打算怎麽過富安這一關,但只要守住通往串場河的幾個河口他們就跑不掉。”

余有福擡頭笑道:“他們終究是要進串場河的,而我們也不可能跑富安去查緝。”

韓秀峰緊盯著地圖:“李先生,那幾個河口有人盯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