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0章 編排朕的八卦

當然冀州世家也不傻,這個時候還留著田產就等於明擺著告訴人家地主家還有余糧,朝廷這一次能夠放過你,下次有需要的時候保不齊還要對你下手。

因此冀州世家很果斷的變賣了田產,家族之中有才能的繼續讀書等待來年科考,學習能力差一點的直接就去經商。

這年頭,手中有錢、肚子裏有文化,才是真的有說話的底氣。

李藎忱看著報告上來的關於冀州世家的奏章,置之一笑。

此時的李藎忱正在白溝的龍舟上。

從鄴城前往洛陽,最簡單的辦法當然那還是向南抵達白溝之後換乘船只一路直達孟津。現在鄴城外的河道依然只有北側的漳水,而假如再過十年,從鄴城前往洛陽,就不需要這樣費勁的水陸聯運,一條運河就足以搞定。

再次經過白溝,看著窗外的青草依依,遠處的田野上甚至已經開始有人翻土——這一片曾經作為戰場,春耕自然是談不上了,時到今日,別的地方也已經開始收獲,這裏耕作也來不及了,因此只是翻翻土等待來年。

當然了,翻土等待來年的實際上只是一部分重新回到這白溝南北兩岸家園的流民百姓,還有很多百姓眼見得今年的春耕趕不上了,未來一年還有可能要餓肚子,因此多湊家中所剩無幾的儲蓄,再加上當地政府的扶持,走上經商和開設工坊的道路。

多年之後,冀州商幫在大漢也是僅次於江南、巴蜀等地商賈的存在,而且格外的團結,究其根本,就在於他們能有今天也是因為當初團結一心、共克時艱的緣故。

而曾經李藎忱率軍渡過白溝的地方,此時已經改建成一個碼頭,南來北往的貨物在此處雲集,原本過河用的浮橋都已經被改造為可以直接升降的橋面,以供上下遊船只往來。

除了在碼頭一側有一塊巨大的石碑和墳塋以及朝廷刻意保留的一段壁壘在告知人們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殘酷的戰爭之外,其余的一切戰鬥的痕跡都已經被從地表上抹去。

元樂尚和尉遲貞她們當初都是隨軍從這裏走過的,她們雖然沒有看到第一線廝殺的慘烈,但是那遍地的血跡還有散落的兵刃都曾經給她們帶來深刻的印象,而今再看,船桅如林,兩岸也已經出現了眾多屋舍,甚至遠處都出現了柵欄以表明這裏的確是一處碼頭、一處鎮子,而不是荒郊野外了。

這哪裏還有戰亂的痕跡?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李藎忱喃喃吟誦道,“亂世已經結束,顛沛流離的日子也結束了,百姓能夠各自歸家、各行其是,這曾經的戰場也已經生機勃勃了。”

元樂尚回味著李藎忱幹脆隨口說出的詩,忍不住感嘆:“陛下言簡意賅,無華麗之辭藻卻能夠蘊含深刻的生命道理,臣妾佩服。”

旁邊的尉遲貞也已經磨墨,把李藎忱剛才那首詩寫下來:“這四句詩瑯瑯上口,臣妾聽了一遍都記住了呢。”

李藎忱倒是有些慚愧。

白樂天你大人有大量,希望不要和朕計較。

朕這也是引領一個時代的風氣建設不是,這和你的新樂府運動實際上有異曲同工之妙。

“此詩立刻謄抄一份,分投各個報刊。”元樂尚吩咐,旋即詢問李藎忱,“陛下可願掛上自己的名字。”

“這個就沒有……”李藎忱本來想說沒有必要,不過轉念一想,笑著說道,“那就掛上吧,另外在這首詩的下面用朕的名義向天下征集歌頌太平新氣象的詩詞,到時候編纂一部詩集,以正天下之詩風。”

元樂尚的美目之中洋溢起異彩:“陛下好計策!”

詩歌,在後人看來或許只是文人騷客搖頭晃腦吟誦出來的東西,但是在南北朝到隋唐年代,詩詞是重要的寄托自己的思想情感甚至表達看法和相互交流的載體。詩詞引經據典,表達含義自然更為含蓄,有些不能直接說出來的話自然都可以借助詩詞表達出來。

隋唐時期,尤其是盛唐之後,唐詩徹底擺脫了宮體詩的束縛,更是成為社會上文化交流和溝通的主流,唐詩在華夏歷史上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任何人都不能脫離詩詞而去分析唐代人的思想和社會的發展變化。

現在大漢的詩詞在徐陵和李藎忱等等有識之士的推動下,已經逐漸擺脫了南北朝末年宮體詩的影響,但是畢竟南北朝詩詞承接自魏晉,發展到現在也已經上百年,很多思想,尤其是對於宮體詩的追捧和擁戴都已經根深蒂固,或者換句話說很多人從小接觸的就是宮體詩,因此自然更傾向於支持宮體詩,再加上這些年李藎忱的主要精力當然不是放在這上面,所以朝野之間,到底是以陛下、徐陵等人為首的新體詩更加優秀還是曾經的宮體詩更加優秀,自然多有爭辯,甚至在書院之中已經形成分庭抗禮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