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7章 席間驚變

出身世家的崔彥睦,對於那些一個個就像是土狗一樣圍著自己的村長和寨主們,心中自然是不屑一顧,反倒是對自己並不怎麽感冒的柳述,引起了崔彥睦足夠的興趣。

這個家夥看上去也土裏土氣的,但是性格和其他人不一樣。守著自己的幾個村子,一直無欲無求,不知道他是真的想要過這種隱居的生活,還是對崔彥睦現在開出的條件並不滿意呢?

崔彥睦饒有興致的看著柳述的背影。

這個家夥似乎讓人看不透啊?

保不齊真的是世家子弟出身,因為某種原因而不得不隱居於此。

只是看他選擇的那遠離市集人煙的地方,就知道這個人肯定不是為了蠅頭小利就會奮不顧身的人,要麽就是在靜待時機,要麽就是在躲避什麽。

希望是前者吧,他要的時機,自己可以給他。

柳述難得有些緊張,因為他發現崔彥睦正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對他應該是很感興趣。

這位刺史,沒聽說有龍陽斷袖之癖啊?

柳述端起酒杯,走入人群中,和大家寒暄。

“柳兄,借一步說話。”此時,崔彥睦的一名幕僚走了過來。

頓時柳述感受到一道道嫉妒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想要低調的,但是崔彥睦這是什麽意思?

最終柳述還是無奈的走到了崔彥睦的面前,而崔彥睦正在和韓老、蒙老等本地族老笑著說些什麽,見到柳述過來,當即說道:“柳老弟,本刺史正和幾位族老說到你呢,能夠潛心躬耕、安民一方,的確是我大周萬民之楷模啊。”

柳述急忙擺手,連說不敢。

而韓老等人臉上顯然都露出不悅的神色。在這潞口鎮,他們就是主人,崔彥睦不表揚表揚他們也就算了,竟然還當著他們的面表揚這麽一個外人——因為柳述來潞口鎮的次數並不多,幾個家族也管不到那麽遠的地方,因此韓老等人並不認為柳述是自己人,這個家夥分明就是在他們鞭長莫及的地方自成一體。

崔彥睦卻仿佛沒有看到族老們的神情,笑著說道:“柳老弟不用謙虛,這潞口鎮屯田之事已經久久沒有人負責,而潞口又是氵纍水下遊一等一的重鎮,屯田到底是國家之根本,不知道柳老弟有沒有興趣擔任屯田校尉?”

族老們頓時眉頭緊皺。

潞口是屯田之所,但是沒有屯田校尉,實際上一直都是他們這幾個家族在負責這件事,現在多了一個屯田校尉,不就等於多了一個頂頭上司,而且還是自帶兵馬的那種麽?

崔彥睦這是存心想要惡心他們?

“某素無大志,屯田校尉之職,還是請刺史另請高明吧。”

柳述很幹脆的拒絕了,讓族老們松了一口氣。

這小子還算識相。

崔彥睦只道是柳述認為這個屯田校尉的官職太小,而且容易得罪人,微微頷首:“看來柳老弟是覺得某這座廟太小啦,要不某傳信給獨孤總管,保舉柳老弟為燕郡或者漁陽郡屯田都尉如何?”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而崔彥睦也笑吟吟的看著柳述。

一個屯田校尉滿足不了你的胃口,都尉總可以吧?

一介布衣,要求也不能太高了,難道還真的以為自己有機會可以一步登天?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柳述都打算先答應下來了,而一名幕僚快步走過來,將一封加蓋火漆的信遞給崔彥睦。

崔彥睦本來想讓放一放,不過看到上面寫著獨孤永業的名字,一時也不敢怠慢,急忙打開。

信上總共只有兩行字,崔彥睦登時臉色大變。

柳述,很有可能是接應漢軍海軍登陸的白袍?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擡起頭看向就站在自己對面的柳述。

這家夥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什麽,正和幾位族老低聲說著什麽。

他很淡定?

獨孤永業並沒有在信上給出任何的證據,這就說明應該只是他的猜測。而崔彥睦也有自己的猜測,柳述很明顯是一個想要隱居待變的人,因此他挑選一個不會直接卷入紛爭之中的地方也在情理之中,並且按時繳納稅款之類的顯然也是為了不讓更多的人總是前來打擾。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人的種種作為並非不能解釋。

相比之下,甚至獨孤永業這從軍事角度上做出的揣測,反倒是沒有那麽多的準確性了。

不過獨孤永業此人,崔彥睦也很是了解,他和他那個不靠譜、總是想要搞事情的兒子獨孤須達不一樣,生性穩重,如果不是發現了什麽端倪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判斷,甚至還專門動用八百裏加急把這個消息送過來。

這個柳述,到底是什麽人?

是一個等待機會、一飛沖天的隱士,還是一個來自與南方的密探,不,準確說是一枚鑲嵌在幽州的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