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7章 汾水邊的清晨

當然了,包括韋圓成在內,鞏漢軍上下將官們也沒有覺得水師就算是到了又能起到什麽作用。

水寨外面的河面也都冰封,實際上和進攻陸地上的營寨沒有什麽區別。可水寨不同的又在於其位於河灣處,只有一面面向陸地,也就是說鞏漢軍只能從這一處發動進攻,至於水面上,那冰層很有可能根本承載不住人。

這可就比進攻旱寨的難度高很多了。

不過楊素和李詢他們也沒有指望鞏漢軍來底定戰局。

重點還是在旱寨那邊,一旦能夠拿下來旱寨,水寨自然就會孤立無援,到時候就算漢軍並不進攻,營寨之中的守軍也沒得選。

而且水寨之中的守軍並不全是幾乎沒有多少戰力的河東部曲。自從漢軍深入河東之後,河東各個世家已經陸續站隊表態,尤其是漢軍的斥候已經抵達諸如聞喜這些並不算戰略要沖之地,連聞喜裴氏這河東世家中的魁首都已經積極的站到了漢軍這一邊,剩下的那些尚且搖擺不定的世家,最後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也可想而知。

因此北周現在也不敢用對付冀州世家的方法來對付河東世家,哪怕是明知道河東世家的積蓄錢糧可能要比冀州世家還豐厚,但是一旦逼迫著河東世家鋌而走險,直接和北周徹底翻臉,那別說河東了,有可能進一步引起連鎖反應,整個北周境內的世家都開始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北周將再無立足之地。

北周已經開始對河東世家采取懷柔政策,再加上現在河東腹心之地尚且還在北周的手裏,而諸如晉陽、勛州這些要沖也都沒有丟失,所以很多世家也不再那麽積極主動的投靠大漢,對於他們來說,現在投靠大漢實際上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頭籌無疑已經被太原王氏獲得了,而聞喜裴氏又有足夠的分量,如果此時他們都如過江之鯽一樣眼巴巴跑過去乞求大漢的原諒和重用,那換回來的很有可能只有羞辱。

大漢本來對世家就不是那麽感冒,有太原王氏做帶路黨,又有聞喜裴氏站台,再加上諸如柳氏、薛氏這些家族壯壯聲勢,實際上就已經足夠了,再多的世家,很有可能也變成大漢嘴邊的一塊肉。

不過即使是並不想現在就跑去投靠大漢,這些河東世家們也沒有打算全心全意為北周服務,萬一大漢一路殺過勛州、占領整個河東的話,那他們這些之前跟著北周所做的那些事情,肯定都要被大漢拿去好好算賬,就算只是做了一些維護地方治安、征集糧食的工作,有可能也要被貼上“為虎作倀”的標簽,那家族可就真的是完蛋了。

對於河東世家的這些心思,宇文憲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完美的詮釋了什麽叫做墻頭草,而在現在這種局勢下,墻頭草顯然是不可信任的,因此幾乎所有的河東世家部曲都已經撤出了一線戰場,只負責維持後面地方上的治安,甚至還有一部分作戰比較勇猛、之前就有功績的隊伍,直接被拉到了冀州進行整編。

部曲,原本應該是將領的私兵,實際上是一支軍隊之中戰鬥力最強的存在,畢竟他們和主將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沖殺當先、撤退斷後,是軍中的靈魂所在。但是世家的部曲實際上就是看家護院的家丁,說難聽一點兒就是各個家族的家奴。

進行整編的話,就意味著他們直接擺脫了家奴的身份,一躍成為一個自由人,哪怕兵卒的身份——這裏指的是漢人兵卒——在北周也遠遠算不上高,但是至少比之前作為部曲來得好。

不過即使是這樣,宇文憲也不敢把這些軍隊重新放到河東。

河東常善、韓果等人的麾下,都是實打實的北周精銳戰兵,無論是鮮卑人還是漢人,對北周都堪稱忠心耿耿。

現在宇文憲所需要的,逐漸已經不再是有能力的人,而是足夠忠誠的人,不然的話自己什麽時候被賣掉的都不知道。

營寨之中的北周軍隊實力強大,自然就意味著漢軍要面臨很大的壓力。而實際上還是一次面對這麽大規模作戰並且親身參與其中的鞏漢軍將士們,更加緊張。

各軍造飯完畢,次第開出營寨。

原野上的雪還沒有完全消散,火槍手和盾牌手在最前面,排成隊列向東推進,還好不是向北,不然的話凜冽的北風足夠吹的將士們懷疑人生。

河東本來就多山地,山谷起伏之間,風更是寒冷,將士們呼出去的氣似乎都能直接凝結成冰掉在地上。

漢軍應對北方作戰早就已經有了足夠的經驗,手上都配發了防凍用的露指手套,衣甲之中也都用上了棉花,是實打實的棉衣,只不過現在棉花的種植範圍還不算廣,再加上醫療上的需求同樣不少,所以也就是現在在大河以北作戰的軍隊有資格換裝,也就是即使是河南的不少軍隊,縱然堪稱精銳,也沒有這個資格,反倒是諸如鞏漢軍這樣的新編兵馬,因為作戰任務的需要換裝了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