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9章 父與子

反正元氏和尉遲氏現在流露出來了極強的求生欲,他們這麽配合工作,李藎忱當然不能讓他們太過失望,明確地表達出來不會和他們“秋後算賬”,也不會和他們計較前塵往事的信號。

自然一來可以讓他們的心安下去,二來也能夠向北方的世家們傳遞朕並不是來算賬的信號。

要不是尉遲迥這個老家夥橫亙在中間總是惹來麻煩,也不用李藎忱這麽大費周章,尉遲迥若是早就已經乖乖束手就擒,李藎忱給他加上幾個虛銜送回建康府養老,就已經足夠讓大家心裏有數了。

元樂尚急忙說道:“不會的。”

“到時候先找你算賬。”李藎忱笑著伸出手去解她的腰帶,“讓朕檢查檢查,尚兒有沒有變大?”

元樂尚半推半就,也就由著他的手滑了進去。

“還真的大了?”

“沒有啊?”元樂尚很無辜。

“你怎麽知道沒有呀?”

“我……”元樂尚一時語塞。

“自己平時沒少打量是不是?”

“不是!”元樂尚意識到自己上當了,推了李藎忱一把,“陛下,你這不是設陷阱讓臣妾跳麽?”

“你看你看,不打自招,沒想到尚兒這麽好的身材平時還不自信啊。”李藎忱的手微微變化。

元樂尚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

洛陽城。

尉遲迥正襟危坐。

大堂之上再沒有別的人。

尉遲順大步走進來,見到尉遲迥的身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父親老了,短短些許年,竟然老了那麽多。

一個人扛起一片天,果然是太累、太累了。

“孩兒拜見爹爹。”尉遲順不等尉遲迥開口,就先拜倒在地。

跪拜大禮,來表示自己的不孝。

尉遲迥擡起頭,看向尉遲順。

沉默了良久,他低聲說道:“起來吧。”

尉遲順恭敬地在尉遲迥下首坐下。而尉遲迥徑直說道:“聽聞你已經在南方入仕了?”

“不算入仕,陛下組建金陵軍事學院,以培養謀略人才,孩兒在書院之中教書,不求聞達天下,但求能夠桃李芬芳。”尉遲順微笑著說道,而他專門強調了“陛下”這兩個字,也是在變相的回答剛才尉遲迥的問題。

雖然我不算在大漢入仕,但是也已經認了李藎忱這個陛下。

尉遲迥看向他,若是自己再年輕十歲,可能會一巴掌打過去,你這個逆子,當真是大逆不道!

但是現在的尉遲迥卻只是自失的一笑。

尉遲順並沒有入仕大漢,以這個時代的道德來說就不是背叛了北周,甚至還可以說為北周守節。而他稱呼李藎忱為“陛下”,也是必然的,自家兄弟姐妹、男女老少都在人家的手中,如果對人家還一點兒都不尊重的話,那豈不是找死?

而即使是在尉遲迥面前,尉遲順也保持著這樣的稱呼,這說明在尉遲順的心中,李藎忱已經當得起這種尊稱。

一家人都在人家的手裏,是自己的無能,兒子做出這樣的選擇,不管是形勢所迫還是和自願的,尉遲迥都不能推卸責任,所以他並不打算責罵兒子。

“雖沒有入仕,也是來勸降的?”尉遲迥問道。

尉遲順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來一封信:“不為勸降,而是送母親之家書於爹爹。”

聽到“母親”這兩個字,尉遲迥的手輕輕抖了一下,似乎沒有勇氣看向那封信,不過尉遲順並不給他選擇,直接把信遞了過來。

尉遲迥接過來,嘆了一聲:“為父戎馬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母親。”

一邊說著,他一邊拆開信。

元氏的字跡讓他熟悉又陌生。

帶著整個家族在南方敵營之中掙紮生存這麽多年,偏偏自己還在北方不斷地和大漢對抗,老夫人所承擔的苦難和壓力,尉遲迥心裏還是很清楚的,要說沒有愧疚當然不可能。

而元氏在信裏也沒有明確的說什麽,只是問了問北方天冷了沒有,說南方天還暖和著,家裏的小誰和小誰到了嫁人娶妻的年紀,已經物色好了誰家的誰。

些許家長裏短,不像是已經闊別了數年,而是區區幾個月的分別。

尉遲迥的手抖動的有些厲害。

尉遲順擔憂的看向父親。

他清楚的看到父親的眼角已經有淚水流淌下來,劃過滿是滄桑的臉頰。

爹爹流淚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自從尉遲順記事之後,印象中尉遲迥從來沒有掉過眼淚。

現在面對這一封輕飄飄的家書,尉遲迥卻忍不住了。

經年闊別,異國他鄉,尉遲迥已經一心報國的心也難免起了波瀾。

放下信,尉遲迥看向尉遲順:“你娘還好麽?”

尉遲順急忙說道:“娘親年老了,身體還好,但是腿腳不太方便了,平日裏都很少出門,不過縱然是在院子裏走走,每天還是要走的,下雨的天氣都要沿著回廊轉一轉。現在陛下將尉遲家安置在書院後山,清凈的很,倒是符合娘親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