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嚴關

一道關墻已經擴大為城池不說,城外還有大量的集市,不遠處的碼頭上甚至還有沒有來得及搜集、摧毀的船只。

顯然嶺南商貿的發達使得原本作為屏障的嚴關已經演變成一個商賈行人進出嶺南的重要歇腳點。

嚴關這邊境城鎮尚且如此,嶺南之地恐怕要比想象之中的繁華啊。蕭世廉這才意識到李藎忱好像的確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美差,但是新的問題又來了,那就是眼前的嚴關雖然看上去很混亂,但是至少應該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李藎忱和裴子烈在荊州和江南的高歌猛進蕭世廉是知道的,就連兵馬充足的江南都是如此,因此蕭世廉也不指望著根本沒有什麽守軍的嶺南會有抵抗,都已經做好了接收城池的準備,可是眼前的情況顯然出乎意料。

“將軍,已經查明,嚴關上的是桂州刺史傅縡。”負責刺探情報的唐孝沉聲說道。

蕭世廉怔了一下,旋即忍不住苦笑一聲。

傅縡怎麽在這個時候跳出來?

不過想想也是,沈君高和傅縡都被貶謫到嶺南,一個是平越中郎將、廣州刺史,一個是桂州(今桂陽)刺史,這嚴關就在桂州的北側,所以把守嚴關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傅縡的肩膀上。

“這個老頑固啊。”蕭世廉嘆息一聲,傅縡和沈君高是什麽樣的人他當然心裏有數,指望著傅縡能夠放開道路那顯然是不可能的,眼前這嚴關看來是要強攻了,不過蕭世廉還是想要試一試,“侯亶,你願不願意入城走一遭?”

一個年輕人快步出列:“屬下既然名有‘膽’字,如何不敢!”

軍帳之中眾人頓時低笑,這侯亶是侯安都的第三個兒子,也是在西北建立了功業的侯秘的弟弟,雖然年紀輕輕,但是繼承了父親的爵位,所以在南陳還是個縣侯。

這一次以主簿的身份隨軍,實際上是負責統籌安排本地的官員和民事,算得上蕭世廉麾下文官之中暫時的一把手,當然這也是因為李藎忱手下文官人數太少,而有如顧野王這樣德高望重的老人又沒有辦法舟車勞頓、隨同大軍一路南下,所以這樣艱巨的任務也只能落在年輕人的肩膀上。

侯亶的“亶”實際上是誠實和坦然的意思,和膽子沒有關系,但是他這麽一說,讓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淡化了不少。而蕭世廉目光旋即落在李詢和羅毅的身上:“大軍準備攻城!”

“諾!”

……

站在嚴關關墻上,傅縡實際上很緊張,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向下撥動佛珠了,手心中全是汗水。

作為一個文官,看著城墻外龐大的軍營以及河道上來往不斷的船只,傅縡真的不知道憑借自己手下的這些兵馬能夠支撐多久。

他和沈君高被貶嶺南也有些時日了,而到了嶺南傅縡方才發現這裏並沒有想象之中的貧窮和落後,尤其是作為商賈匯聚地的廣州和溝通荊南的嚴關等地,人煙稠密甚至勝過江南的一些大城鎮。

這也讓傅縡在驚訝之余,也升起依靠嶺南抵擋李藎忱的信心。

畢竟嶺南是南陳的龍興之地,這裏很多的士族和南陳都是有關系的,自然也不想看著南陳分崩離析,因此尚且堅定的站在沈君高和敷在這一邊。而沈君高和傅縡也進行了分工,西部歸傅縡,東部歸沈君高,就算是不求能夠拯救南陳,也可以先擋住李藎忱,在嶺南這裏另外開辟一片天地,也算是能夠為南陳留下一絲火種。

不過現在建康府的消息再一次傳來,也讓嶺南人心波動,陳叔陵的所作所為讓大家覺得繼續為這個朝廷效忠似乎很不值得。而傅縡現在雖然恨不得把陳叔陵碎屍萬段,卻也只能親臨一線,穩住軍心。

要是蕭世廉真的殺入嚴關,那嶺南一帶無險可守,尤其是蜀漢強大的水師可以順著漓水直撲廣州,到時候就算是人心向著南陳,恐怕也為時晚矣。

當侯亶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傅縡更是打起了十二分小心。因為他能夠感受到身後投來的目光,這些嶺南官員和將領們有猶豫、有擔心、更有好奇,顯然他們也想知道蕭世廉這個“嶺南後裔”會開出什麽價碼,畢竟荊州的呂忠肅和顧覺的例子擺在那裏,蕭世廉至少不會虧待大家的。

“侯君此來,想要說什麽?”傅縡冷聲問道。

侯亶是開國功臣、武將棟梁侯安都的兒子,所以他還真的不敢做出什麽“斬殺使者、彰顯決心”的舉動,更何況“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也算是長久以來的傳統,作為一個佛教徒,傅縡肯定不會做出這種殺戮的事情。

而侯亶微笑著說道:“當然是勸降。”

周圍的人都有些詫異,大家當然知道你是來幹嘛的,但是也不用說的這麽直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