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破陣子(第2/3頁)

盡管匈奴人倉皇躲避,但兩支騎兵還是撞到了一起,漢軍將士揮舞著騎矛和環首刀殺入甲胄單薄的胡虜中,舉刀落刀之間,血光四濺,這支匈奴奇兵一時奔潰,死者相積。

從始至終,不管身後喊殺聲多大,任弘都只讓趙漢兒盯著,自己甚至都沒回頭看一眼。

他只關心前方戰況,計劃中的右翼進擊,壓迫匈奴人往燕然山方向,卻並不順利。

甘延壽的左翼擋住了兩萬余匈奴人的進攻,他們組成大大小小的騎陣,往來迅速,常常射一箭就跑不接近漢軍弩機射程。

而右翼的王平處,下馬步戰的漢軍能破開沿河防線,卻很難深入,匈奴單於派了三萬騎來回馳射滋擾,漢軍前進得很慢很慢,哪怕任弘再度舉起令旗,讓擊退了匈奴襲後騎兵的幽並騎參戰,也效果不佳,漢軍長途跋涉太過疲憊,今日恐怕做不到一漢當五胡了。

他陷入了猶豫,摸著手中最後三張牌,思考要如何打。

對岸的虛閭權渠單於也不好過,由甌脫王率領的奇兵無功而返,還折損大半,讓他喪失了通過斬首行動讓漢軍大亂的信心,漢人的步卒果不可攻。

而左右翼的戰事陷入了僵持,匈奴以三打一竟還處於劣勢漸漸被推離河岸,對面任弘還有萬余人沒出戰,他也只好在身邊留了兩萬騎做預備,不敢輕易投入戰場。

就在這時,後陣的郝宿王刑未央派人來告訴單於一個好消息!

“接到斥候消息,左賢王(郅支)四萬余騎,將於天黑前抵達此地!”

……

戰事已從正午持續到了食時,現在離天黑只剩下一個時辰不到了。

任弘的面色也越來越嚴肅,雖然漢軍的斥候沒有厲害到放於敵後百裏外。但他卻明白,一旦天黑,這場仗漢軍便無法取得全勝。即便夜戰擊敗匈奴人,他們也可以乘著夜色遁走,單於更會逃得無影無蹤。

雖然打到現在,匈奴已元氣大傷,注定分裂,但只要虛閭權渠單於在,匈奴三部的凝聚力就還在,隨時可能卷土重來。這場仗已讓任弘失去了傅介子,大漢也失去了千余袍澤士卒,幾萬匹戰馬。此役後,漢軍五年內再無充足馬匹出塞,若只獲得殺幾個小王的寥寥戰果實,實在太虧了。

“此戰,必須在天黑前結束。”

任弘下了決心,捏住了手裏的韁繩,只有些心煩,事情不太順利啊。

計劃A和計劃B都不行……

“那就只能用計劃C了。”

為此戰準備了四五個預案的任弘很是無奈,迅速揮動令旗,派傳令兵先給諸將傳訊,等他們一一回報說收到後,才招呼身旁的擎旗官孫千萬。

“老孫,拔旗!”

孫千萬應諾,他和幾人拔起任弘中軍的三面旗:漢、任、傅!他自己抱著傅介子大旗的松木杆,努力站穩,但腳底下有些打滑,傷還沒痊愈啊,好在身後有袍澤幫忙穩住。

任弘拔出了從傅介子處取來的佩劍,劍尖直指前方。

“前進!”

匈奴今日較過去更難纏,竟能和只有他們一半人的漢軍鏖戰半日,這是被逼出來的士氣,也多虧了匈奴大單於的鷹羽白纛立在匈奴人陣地後方,竟真的未挪動一下。

“那就由吾等幫他動一動!”

任弘扔出了倒數第三張牌,隨著孫千萬等擎著飛揚的旗幟來到郅居水邊時,中軍前陣萬余冀州兵,也在張千秋的命令下,排成一條廣闊的陣線。

士卒們鞋履踩著步伐,跺著郅居水的浪花,踐著泥濘與屍體,踏在沾滿鮮血的草地上,緩緩將長矛放平,向單於纛前進!

雄赳赳,氣昂昂!

……

“去吧。”

大會戰猶如玩牌,雙方你一張我一張,都要針對對手的殺招出牌,底牌萬萬不能先打出來。

隨著觀戰小半天沒有動作的冀州兵加入戰場,若虛閭權渠單於不想跑路,就必須阻止他們前進。他一揮手,將作為預備隊的兩萬騎派出,只留八千騎在身邊——除了五千騎垂頭喪氣的甌脫王,就只剩下三千騎單於親衛,由左大將薄胥堂率領。

只需要再堅持一會,天黑之前,他的兒子就能帶著生力軍抵達戰場,徹底扭轉整個局面!

至此,在長達二十裏的戰線上,匈奴已同漢軍全面交戰,左翼的甘延壽已反守為攻,一點點向不斷退卻想保持騎射距離的左日逐王逼近。右翼的定襄太守王平處,幽州兵雖陷入了兩萬匈奴人的阻撓中,但仍奮力殺傷對方,試圖將他們往西方逼迫。

而中央處,張千秋麾下的冀州兵已經抵達了郅居水北岸,和呼衍王、須蔔王的兩萬騎匈奴接戰。匈奴人努力離那長長的矛戟遠些,遇到漢軍突騎更避免混戰,始終以自己擅長的騎射應對,也對漢軍造成了不少傷亡,畢竟他們沒闊綽到人人披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