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西涼鐵錘(第2/3頁)

而旁邊兩翼烏孫人也沒好到哪去,天水曲與隴西曲以良家子為主,他們的甲兵同樣精良,但作戰方式更傳統些,突擊與馳射皆具。

這並不意味著烏孫人能占到便宜,而是不論遠戰近戰,皆落下風。

從秦國開始,六郡便以騎兵聞名,漢高祖進入關中後,想要建立自己的騎兵部隊,還是得以舊秦人為基礎。到了文景孝武,六郡騎射之風更是一代勝過一代,屢出名將勇士,成了羽林郎的首選兵源地。

全職當兵從軍的六郡良家子,馳射功夫絲毫不比從小生活在馬背上的烏孫人差,先前西安侯還與幾個曲長、屯長閑聊,說打完這場仗,應募從軍的眾人大概就要解散了,但若有人還願跟著他,西安侯會為他們置辦些馬具,讓騎馬更容易些,結果……

侮辱!天水、隴西的良家子皆將此視為極大的羞辱!

沒有那些所謂的新馬具,他們就騎不動馬開不了弓了?

眾人還以為西安侯是在故意說反話,提醒他們騎射生疏了,今日便要好好證明自己。比如那辛慶忌,年紀輕輕,卻能做到在馬上只靠腿夾著馬腹,雙手脫韁開弓瞄準,準頭還極佳,接連射落幾名烏孫貴人。

而天水曲的甘延壽,則是在混戰中大顯身手。

戰場本就不寬,騎兵沖在一起後人挨著人,馬靠著馬,擁擠不堪,無法抽身,此時便只能短兵相接了。

一般漢兵是手持環首刀,往對方亂劈,甘延壽手裏的兵器則是鉞戟,可用於刺殺,也能用於劈砍。

這兵刃重達上百漢斤,在甘延壽滿是肌肉的雙手輪起卻如小木棍般靈巧,但劈在烏孫人身卻絲毫不輕柔,每次揮舞,都會將一個烏孫人劈落下馬。

也不知甘延壽劈死了多少人,最後鉞刃都卷曲了,他索性換了用法,直接往敵人腦袋上硬砸,一時間烏孫人避之不及,無人敢近其五步之內。

西涼鐵騎三曲如同一根三叉戟,就這般勢如破竹的向前推進,奉命對付他們的三翼烏孫人被打得鬼哭狼嚎,象是被絞碎的雜草,沒有抵抗的余地。

要知道,他們的人數,整整是對方三倍啊!

三翼的敗退,如同澆了狂王一頭涼水,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自己恐怕低估了漢軍,現在的情況,不該再考慮勝利,而應考慮如何脫身了。

但首先,狂王不得不將布置在後方的一翼調到前面來,想要前方阻止岌岌可危的潰敗。

這種顧前不顧後,將導致嚴重的惡果。

這一翼三千余騎的馳援不過是抱薪救火,在西涼鐵騎猛烈撞擊下,生力軍反而被敗兵裹挾,開始了潰敗。曾對元貴靡追亡逐北的他們,此刻卻像被鐵器敲打的陶瓶般分崩離析,四處都是慘叫聲。

但敗也沒法往前走,只能往後擠,烏孫人只顧著勢不可擋的西涼鐵騎,卻忽視了後方兩千漢軍步卒,在緩慢而堅定地朝戰場靠近。

等烏孫人聽到後方的橫吹鼓點聲,回過頭後才發現,那座曾讓烏就屠上萬騎都未能撼動的大山,已挪到了身後不遠處,一步一步,帶著滿山的戈矛叢林,朝自己壓來。

別人統率的步卒是不動如山,傅介子用兵,卻是運動如山!

你不來?山來!

那奉泥靡之命阻止他們的一翼烏孫兵呢?他們似乎怕了這支步卒,居然拋下了大部隊,平移向南方撤離,大概是想從兩軍交鋒的縫隙裏逃出去。

那些人是幸運的,他們趕在被大山壓平前溜走了。

後世常將騎兵比喻成錘,而步兵是鐵砧,雙方配合可創造最大戰果。

可今日,更像是任弘還握著西涼鐵錘與狂王搏殺,而後面的傅介子卻等不耐煩,直接拎著著鐵砧砸了上來!

像極了傅介子持節捅死樓蘭王那一幕,西域都護指揮著笨重的鐵砧不由分說,敲打在瀕臨崩潰的烏孫人側後方,將他們脊背都砸垮了。

馮奉世命令材官不斷彎腰用腳協助上弦,再端起弩機收割著烏孫人馬的性命。鄭吉帶領手持丈八酋矛的長兵從空隙裏靠前,將烏孫騎手戳下馬來。

只要敵人一落馬,在孫千萬曲長帶領下,便有數百把戈頭起起落落,濺起血花,將其啄砍致死。最後由甲士持刀盾頂上,進一步擠壓烏孫人戰鬥空間,逼迫他們棄馬步戰,喪失了最後一點優勢……

而任弘已將各曲的司馬旗高高懸起,西涼鐵騎奉命不斷向前,此刻真像被任侯爺控制的鐵錘,右手握緊,高高舉起,然後猛地發力,朝被鐵砧擠壓的狂王軍狠狠捶去!

火星四濺。

讓他們尖叫、變形、粉碎!

雖然兩翼還在磨磨蹭蹭的戰鬥,但戰場中央,似乎勝負已分。

任弘還在不斷讓人舉旗發號施令,越是接近結束越是謹慎。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南邊,始終盯著那支“臨陣脫逃”,即將離開戰場烏孫一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