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吉人忠臣(第3/4頁)
“聽聞近來戴氏頗受宋君器重,或為戴氏族長舉?”
“戴舉?”
“正是。”
逼陽國中大夫陽巨對鄰國的權貴多少都了解一些,李解於是問他:“見過戴舉嗎?”
“見過。”
“他眉間是不是有一顆痣?”
“有一顆紅痣。”
“就是他了。”
李解將望遠鏡收好,拍了拍木柵欄,“這貨不好對付,沒打算跟咱們硬拼。這是反過來對我們玩‘烏龜流’。”
“相國有何決斷?”
“既然列陣對戰,先讓弩陣隨便射上半天,老子就不信宋國有多少防禦裝備。‘烏龜流’也是誰都能玩的?沒錢玩個屁的‘烏龜流’。”
窮逼就只能盡快決一死戰,否則財政會崩潰。
宋國雖然有錢,但顯然這筆錢不可能全部用在眼門前這點部隊身上。至少戴舉想要模仿逼陽國一方,那得把幾十萬部隊的耗費,用在他的麾下。
李縣長可不認為子橐蜚那個老廢物有這樣的器量,這貨當斷不斷優柔寡斷,典型的看見蠅頭小利挪不動腿,可真要開始大決戰了,拖拖拉拉跟間歇性拉稀一樣,也就是他是國君,全國拿他沒辦法,換成李縣長做工頭那會兒,哪個CEO這種鳥樣,早被一腳踢走。
當然有豬一樣的對手,從個人角度來說……蠻爽的。
哐!
城外前沿陣地的拋石機是人力拋石機,彈丸比較小,不過殺傷力足夠了,砸中步兵方陣,絕對能造成對方數人減員。
而且因為“威力”大,對敵方的震懾是前所未有的。
畢竟超過了弓弩的射程,只有挨打的份,卻打不到別人,那種憋屈的感覺,沒有過強的心理素質,很難不崩盤。
戴舉現在拿出了大量現金,重金之下自然就有了勇夫。
這時候的宋軍陣地,就是為了錢玩命的亡命徒。
不過再怎麽玩命,站在那裏挨打,也不是個事兒。
戴舉讓人拆了柵欄,然後用木棍頂住,就這麽擋在陣地前方,石丸打中之後,第一波也只是砸碎木柵欄,並沒有擊穿。
有些石丸速度不夠,更是彈了出去。
“反應很快。”
拿起望遠鏡繼續觀察,李解不得不承認,這個戴舉的應變能力的確很強。
不過李縣長又覺得奇怪,宋軍的大部隊就算要撤退,也沒必要搞這麽人來斷後吧,牽制而已,哪要這麽大的方陣。
李縣長覺得奇怪,但戴舉卻在那裏興致勃勃,對左右戴氏將佐道:“傅人再攻一次,前軍這六七千人,當能覆滅。”
“如此回復君侯,亦是大功一件。”
折損六七千人,保障了大部隊的安全轉移,怎麽看都是大賺。
只是其中的細節,未必有人會注意。
此刻防禦陣地中,宋軍步兵頂著壓力的,清一色宋氏集團,沒有一個是戴氏的。
不斷上前打氣輸送物料的,反而是戴氏。
戰場上的緊張氣氛還沒有瀟灑,人的精神高度緊繃,不可能發現其中的細微差別。
“主公,宋氏暴虐伐傅,國內震動,當其時,可要呼應內外,效仿……”
“嗯?!”
戴舉擡手打斷了親族幕僚要說的話,一般來說,主君玩脫了之後,國人受不了就會換個國君。當然什麽樣的國人受不了,這不是國人自己說了算的。
此刻宋國並沒有到內憂外患的地步,所有的憂患,其實都在未來。
吳晉兩個超級大國說不定就不會夾擊宋國,也不會在邊境陳兵呢?
所有的一切憂患,都是對未來的焦慮,是猜測,並沒有發生。
然而現在宋國就是當既定事實在操作的,本沒有錯,但執行度完成度,實在是一把辛酸淚。
“時機尚未成熟,還需戒驕戒躁,再等等,再等等罷!”
儒雅風度的戴舉目光堅定,並沒有驕狂的姿態,他的耐心氣質,頓時就感染了營帳中的戴氏子弟,一眾戴氏子弟情不自禁就行禮道:“主公英明。”
此刻,拋石機終於停當下來,宋國方陣幾次重整,折損率雖然不高,但是士兵死傷狀態,格外地慘不忍睹,這多少還是在挫傷著士氣。
只是金光燦燦的曹國銅貝就在那裏,這是做不得假的,宋國商丘“虎賁”也不愧是本國精銳,居然就堅持了下來。
大部分已經開始渡河,畢竟不是被追擊,只是轉移,所以宋國部隊倒也不算慌亂,偶有直接泅渡的士卒,往往都是雜兵或者民夫之類。
前軍變後軍,子橐蜚在車輦上回望,一時間有些感動,擦著眼淚道:“戴子何其忠也。”
“國有良才,必能大興。君上無慮,有雲:吉人自有天相也。”
“戴司馬為我宋國‘吉人’!”
子橐蜚一言既出,周圍貴族、武士、小兵,都是聽得清清楚楚,“吉人”之名,只一會兒功夫,就被傳得軍中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