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告禦狀

張輔齡看著眼前的王鈺舸,臉上沒有什麽波瀾,整件事的始末他已經清楚。

不過王鈺舸剛剛口口聲聲說著,是家中夫人促成的婚事,自己並不知詳情,對於徐家也知之甚少,更不知徐瑾煥人品會如此惡劣,這樣的說辭張輔齡無法認同。

“那王大人此番跟本官說及此事,用意在何?”

王鈺舸朝著張輔齡施禮道:

“事已至此,這婚事絕對要解除,不然小女去了徐家豈不是要任人欺淩,而僅憑下官去徐家退親卻是無能,下官懇請張大人,能陪下官一起進宮面聖。”

張輔齡頓了頓,這位王鈺舸的六女兒與張紫萱年紀相仿,想到那姑娘最初被當做權衡的工具準備送入徐家做妾,此刻這位王六小姐以死相逼,想要推掉這門親事,張輔齡有些動容。

想到這裏,張輔齡嘆息一聲,原本這樣的事兒他是最不願摻合。

“好吧,那王侍讀就隨我一道進宮面聖。”

二人起身出了順天府。

……

經過通傳,二人跟著方紀忠進入養心殿,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將花鏡摘下來看向二人,要知道這二人是完全不搭邊兒的,他們能一起來定是有事。

二人見禮後,皇帝叫了平身,看向二人問道:

“兩位愛卿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事?”

張輔齡躬身施禮,“陛下,今日順天府辦了一個案子,徐閣老的孫子徐瑾煥的馬車在街上被撞到,他帶著十幾個小廝大打出手,將對面馬車上的兩名女子打傷,行為極為惡劣。

圍觀的百姓報了官,順天府將人帶過去,那徐瑾煥藐視公堂,出言不遜,態度極為乖張,念在他剛從回春堂病愈出院,只是杖責二十以示警告,不過臨走的時候,還在放狠話說是定不會繞了對方。”

皇帝臉色瞬間陰沉,這徐瑾煥的名字,最近出現在他面前已經不是一兩次了,之前徐家就打傷了劉秀兒,鬧得太後都訓斥了皇帝。

聽說後來更狠,這貨醒來後直接咬了一名禦醫,此刻更是直接傷了女子,皇帝的火氣瞬間被頂起來,不過看看旁邊一臉悲痛的王鈺舸,皇帝眼皮一跳。

“處置的不錯,這個徐瑾煥屢屢犯事,該懲戒一番,不過王侍讀為何與你一起來呢?”

張輔齡瞥了一眼王鈺舸,見他都要哭了,也不知辯解,整個人顫顫巍巍的,嘆息一聲抱拳說道:

“那位被打傷的小姐,就是王侍讀家的六小姐王語嫣,並且王家與徐家有婚約,準備在後日將王語嫣小姐許配給徐瑾煥做妾侍,如此一來王侍讀怕女兒斷送一生,所以特來懇請陛下給道旨意。”

王鈺舸感激地看了張輔齡一眼,剛剛自己是有些走神,畢竟每次見到皇帝就腿肚子抽筋,這會兒更是不知所雲,整個人愣了愣,這才惶恐地跪倒在地。

“陛下,臣的原配夫人去的早,為了不委屈幾個兒女續弦了妻妹,就是為了孩子不受委屈,可未曾想臣妻聽信聞氏所言,將臣的六女兒許配給徐瑾煥做妾侍。

最初臣萬般不願,可想到徐家書香門第,最後也同意了這門倉促的婚事,可誰承想這徐瑾煥竟然當街打了臣的幼女。

在順天府的公堂上,還揚言此事絕不善罷甘休,如若小女再入了徐家豈不是性命不保,求陛下垂憐,哪怕讓小女去庵中清修一世也好,這門親事真的不能成啊!”

皇帝瞥了一眼王鈺舸,這話中多有水分,想來最初也是為了貪圖賢名,所以才合徐家接親,不惜讓嫡女為妾侍。

不過這最後說的幾句倒是實話,徐瑾煥不過在這十數日間,真可謂是劣跡斑斑。

之前沒出事兒,所以並未進入眾人視線,現在一看就是寵壞了,完全沒了其祖父的聖明。

只是這退婚,似乎也不好插手。

“王愛卿先起來說話,這退婚你找徐家就是了,為何要找朕出面呢?”

老皇帝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你定親也不是找我,再者做個妾都能答應,這會出事兒了想到找老子了?

王鈺舸再度跪倒,臉上多了一絲真誠,眼淚直接流下來,這時候如若不及時制止,他真的要成了京城的笑柄,不說他和王語嫣,就是出嫁和娶親的幾個孩子,今後也會擡不起頭。

“陛下,求陛下垂憐,此事本就倉促,從說媒到預備婚事就十幾天的時間,當初的事兒都是我們迷了心竅。

不瞞陛下說,剛剛我出來的時候,將小女手中的剪刀奪下了,她差點兒血濺當場,臣真的是沒轍了,這看得了一時看不了一世啊,求陛下救救小女的性命!”

說著王鈺舸舉起帶著傷的手掌,那傷口觸目驚心,張輔齡此時也起身。

“陛下,回春堂的人來報,王侍讀的女兒傷勢很重,身上多處被馬鞭抽傷皮開肉綻,有兩處深可見骨,另外最嚴重的一處傷在頭部,王小姐被徐瑾煥踹到腹部,頭撞擊在車輪邊緣,額頭傷口長約四寸,半月都不見得能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