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水至清則無魚

張輔齡嚇了一跳,趕緊起身朝著衛國公施禮。

“衛國公此事要慎言,陛下的抉擇自有其道理,世子畢竟是世子,被人下藥十數年,如若不是碰上周恒,此刻恐怕性命堪憂,回京不見得是壞事。”

衛國公再度嘆息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老夫不是想管此事,即便想管也管不了,只是覺得無論是朱筠墨也好,還是朱孝昶都是老夫的至親,都不想他們卷入朝廷的各種爭端,苟活也好無為也罷,只要平安就好。”

張輔齡沒說話,這不是他能妄議的,在和朱筠墨的幾次接觸中發現。

這個寧王世子能匿名捐助,不求名利,還能為劉仁禮和周恒仗義執言,絕非他人口中的庸才。

反觀朱孝昶,可以說是在眾多光環中長大的孩子,在太學文章時常被人提及,被人談論到他,所有人溢美之詞都恨不得全都放在他的身上,小小年紀也是謙謙有禮。

不過越是如此越是讓人覺得太過刻意,不如放養的朱筠墨讓人看著舒服與真實,衛國公雖未明說,卻與這個外孫隔閡甚深。

沒等張輔齡多說,衛國公起身便走,沒有多做停留直接離開。

張輔齡送到門口,看著衛國公佝僂的背影,久久沒有說話,張萬詢湊了過來。

“大人,這衛國公怎麽了,可是要看病?”

張輔齡搖搖頭,“明日你隨我入宮一趟,有些事兒不能拖了。”

張萬詢自然沒話說,點點頭站在張輔齡後面,看看衛國公的背影,不斷搖頭,這些人太復雜,看不懂。

……

回春堂三樓,朱筠墨放下杯盞。

“……經過就是如此,在他眼中,我是朱孝昶的叔叔,自然什麽都要讓著他,畢竟他幼時喪父,可是誰又想過,我出生便沒了母親,他們都沉浸在母妃離世的悲痛中,將所有的責任和怨念,都加到我的身上,我又何罪之有?”

周恒給朱筠墨倒了一盞茶,這些話憋在他心裏不知多少年,即便跟龐霄估計也未曾提及。

今日說出來也是好事兒,總比憋著強。

“人這輩子,什麽事兒都要經歷,每天發生的事那麽多,就比如現在,你要做皇帝眼中的紈絝,要讓那位嫂子不舒服,要讓寧王放心,要賺錢好好做買賣,這樣多的事情,哪有時間去回味幼時的傷痛?

只有閑來無事悲春傷秋的人才會回頭看,我們現在要向前看,比如商議一下回春堂何時開業,還有誰來幫著宣揚?”

此言一出,朱筠墨沉默了,起身來回走了幾趟,眉頭緊蹙。

“讓皇祖母來宣傳,你覺得眼鏡不可以大批復制,讓黃伯伯出面你又覺得是強買強賣,那我們用什麽招數啊?”

周恒想了一下,“今日衛國公來這裏鬧了一番,我覺得不見得是壞事,至少明日此事將傳遍京城,回春堂的名號,在權貴之中,算是人盡皆知了。”

朱筠墨看傻子一樣,看向周恒。

“這是啥好事兒,要知道今日回春堂的人被打了,衛國公來了在這裏大鬧,周圍那麽多人看著,想瞞都瞞不住,你還覺得這是好事兒?”

周恒很認真地點點頭,“凡是都有兩面性,不然不會有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之說,不要將問題只看到眼前,表面看,今天回春堂被砸場子了,衛國公來了一頓大鬧,人也被打了兩個,醫館還差點兒被砸了,還敢跟太醫院叫板。”

周恒頓了頓,仰頭看向朱筠墨,隨即接著說道。

“可是楊偉俊,還在回春堂對吧?”

朱筠墨眯起眼,“你的意思是,利用楊偉俊,給咱們宣傳?”

周恒不雅地翻了一個白眼,“什麽叫利用,他現在是我們的患者,是金主,是衣食父母,肚子上插著一把刀,被十幾個人輪番擡來的,現在咋樣?

沒死,手術後還醒過來了,這些人知曉了前面的事兒,是不是會接著打聽楊偉俊的死活?”

朱筠墨上下看看周恒,“這招數行嗎?那楊偉俊想要傷愈還需要時間,他們能打聽出來什麽?周邊都是鋪子裏面的雜役,找他們能打聽到什麽?”

周恒突然感覺很無力,嘆息一聲湊到朱筠墨近前。

“至於看到什麽,需要我們去誘導,你不讓他們聽到一些,他們怎麽去誇大去散播。”

朱筠墨一臉疑惑,不過聽著周恒的這個建議,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不過反正不用花銀子,試試也無妨。

“你說的算,想怎麽散播就怎麽來,需要人手下面這些侍衛都隨你調遣。”

周恒唇角上揚,殷勤地說道:

“如此甚好,我讓他們給世子準備些點心茶水,我這就去安排一下。”

……

東暖閣。

皇帝正在伏案處理奏疏,身側的大太監方紀忠快步走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