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人證

陳振山搖搖頭,臉上全是淚痕。

這些堂上的人,下意識都松了一口氣。

沒證據這是誣告,再來一遍,也是如此,眾人的目光從陳振山的身上,轉而看向劉仁禮。

外面圍觀的百姓,都在竊竊私語,說什麽的都有,周恒身側的人都談論起來,有熱鬧看,這就是好的,什麽年月都不缺少吃瓜群眾。

陳振山再度拜倒。

“求大人為侄兒開棺驗屍,如若驗屍一定能知曉死因,這一切自是真相大白。”

劉仁禮看了一眼身側的張懷遠,此刻只能一師爺相稱。

“張師爺,讓你找的人可曾找到?”

這些堂下的官員再度豎起耳朵,一時間真不知劉仁禮倒地是何用意。

張懷遠趕緊施禮,“回大人話,人證找到了,是他們陳家莊村的村民陳老四。”

一聽這個儲歡頻不幹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張大善人,抱拳一臉不解地問道:

“知州大人,這同村之人,怎可作證?”

劉仁禮頭都沒動,只是目光落在儲歡頻的身上一瞬。

“儲縣令稍安勿躁,聽了就知曉了。”

如此一句話,將儲歡頻堵住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爭辯,畢竟這是武清縣的案子,今日被劉仁禮磨刀霍霍地作為立威的利器,心裏多有不服。

此時陳老四已經被帶上來,跪拜後擡眸看向堂上坐著的劉仁禮,見到熟悉的面孔身著官袍,還坐著這些官老爺中間,一瞬間啥都明白了。

想到那一包肉幹,還有一壺好酒,心一橫什麽顧忌都沒了。

人家這麽大的官兒,能下來查明案子的真相,還素不相識給自家老爹送吃食,那是肉啊!

一輩子吃過幾次,即便今日掉腦袋,也要實話實說了。

陳老四昂著頭直挺挺地跪著,看向堂上的劉仁禮。

“你是何人?”

“武清縣陳家莊村陳老四,沒有啥大號自小就這麽叫。”

劉仁禮指著旁邊跪著的陳振山,問道:

“此人,你可認識?”

陳老四點點頭,“認識,他是陳振山,都是一個村的自然認識,只是不太熟悉,他們跟我們不是近支,而且因為井水使用的事兒,我們兩家還打鬥過。”

劉仁禮看向陳老四,臉上的表情盡量和藹一些,隨即問道:

“你既然要來作證,可是知曉什麽?”

陳老四點點頭,嘆息一聲看了一眼張大善人。

“臨近年關,上個月家中實在是沒吃食了,雖然免了租子,總不能將明年的糧種吃掉吧,去運河做工只是能填飽我自己的肚子,家中也沒有余糧進賬,情急下我就在十月二十我就去了武清縣城。

順著肉味兒,我摸到一戶宅院,剛裝了些米糧,就聽到後墻有聲音,我就趕緊躲到後院一個屋內。誰承想隨著門響鉆進來一個人,我借著那人手中燭光一看,這人竟是張大善人,當時我就愣住了,那張大善人進屋就抱住婦人一番親昵……”

聽到此處張大善人已經愣住了,擡手指著陳老四臉上的肉氣得直顫。

“你這渾人,怎地如此汙蔑老夫?”

儲歡頻更是走到大堂中央,趕緊抱拳,眉頭緊鎖,趕緊說道:

“大人,這豈是在做證言,簡直是汙蔑,此人定要重罰。”

劉仁禮瞥了二人一眼,淡然地說道:

“二位請先立在一旁,本官正在問案,如若此人所言為虛,本官自會處罰。”

一句話噎死人,我問案,官大一級壓死你,說啥不要緊,有錯一會兒再說,面對劉仁禮如此態度二人沒了章程,都立在一旁,不過張大善人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

劉仁禮看向陳老四,揚揚下巴。

“陳老四你接著說,你可曾看到了什麽,簡明扼要些。”

陳老四叩頭稱是,稍微想了一下,接著說道:

“原本我也不知那婦人是誰,不過張大善人叫了他一聲翠蘭,我才恍悟怪不得看著眼熟,這不是陳新榮的媳婦楊氏。

我躲在西屋屏風後,不敢動,嚇得米袋子都丟下了,想著等人走了我再出來,可這時我聽到身後有嗚嗚的聲音。

當時我就嚇傻了,趕緊躲在床榻旁邊的縫隙,那婦人拎著棍子跑過來,沖著床榻上就打了幾下,那嗚嗚的聲音弱了下去。

隨後那張大善人進來了。他說,你男人總這樣半死不活也遭罪,不如送他一程。”

陳老四頓了一下,語速極快地接著說道:

“那婦人問咋弄?隨後,那張大善人讓婦人準備了一個小鍋和炭盆,他脫下大氅,掏出一塊鐵疙瘩,丟在鍋裏坐在炭盆上,說是這是錫,燒化了灌下去人就沒了,表面也看不出傷,抓緊下葬就好。

隨後二人化了錫水,張大善人按著床上的人,掰開那人的嘴,婦人將一鍋錫水灌了下去,不多時人就不動了。我一慌衣衫刮了張大善人丟在榻上的衣衫,借著燭光一看,這玉墜子就是張大善人的,見二人一出去叫人,我嚇得趕緊從後窗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