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二百五

朱筠墨沉默了片刻,隨即擡頭看向蘇曉曉。

“周恒非常可憐,渾渾噩噩了很久,好不容易清醒了,相依為命的祖父卻已經病故,現在他只能回憶起醫術,別的什麽都不記得,不知道是不是家中落難讓他失憶的還是什麽頑疾,哎也是可憐人!”

蘇曉曉帶著一絲疑惑,看向朱筠墨。

她沒有想到,周恒竟然還有如此經歷,沒有家人,不記得過往,這是怎樣的一種孤獨?

咬咬唇看向朱筠墨,“這失憶無藥可醫嗎?”

朱筠墨搖搖頭,“霄伯問過幾個熟悉的人,說是失憶之症算是離魂症,並未藥石能醫治的,還要讓病患接觸一些過往的刺激,或者見到什麽故人,受到刺激,能激起過去的記憶。”

蘇曉曉恍悟,“他是哪兒的人?”

朱筠墨搖搖頭,“具體我不清楚,霄伯曾經打聽過,似乎他祖父帶著他逃到靈山村養身體,在那裏居住了一兩年吧,他祖父行醫問診,采藥給他醫治,至於從哪兒來的,無人知曉。”

朱筠墨嘆息一聲,看向蘇曉曉。

“行了別說他的事兒了,這飛鴿上的字條,看著似乎少了一截,不知道對劉仁禮可有其他安置,畢竟賑災之事他幹得相當漂亮,這濟南府一下子罷免了十多個官吏,絕對是一個好機會。再者那禦醫書寫的記錄和取出的劍尖,是一起送回京城還是怎樣,張大人怎麽沒有回信,這些要如何處置?”

蘇曉曉一時間被問住了,看看朱筠墨想要懟人的話,瞬間被咽了回去,目光在聽雪閣內搜索了一番。

“這要問霄伯啊,大白傳回來的消息只是這一個,至於任免還有其他疏漏的問題,這些似乎不是張大人能夠過問的事兒吧。”

朱筠墨哼了一聲,“疏漏?這絕對不是疏漏的問題,說的太過冠冕堂皇了。宮裏的禦醫全部世襲,最初的人還有些能力,後面濫竽充數的太多,至於制藥和藥品的保存,不知道有多混亂呢,估計普通的檢查都沒有。由此可以想想,各個衛所的兵器,亦是如此,除非當地主帥對此要求,不然各個職能人員從不主動過問,大梁國已經爛到骨頭裏了。”

蘇曉曉一怔,沒想到朱筠墨竟然提到衛所的兵器問題,起身走到朱筠墨面前。

“世子說得確實如此,即便在大同,寧王殿下治下嚴明,可還是有雞鳴狗盜之徒,記得那年寧王殿下讓父親檢查兵器庫。發現裏面的兵器不但有破損的,還有很多銹跡斑斑無法使用的,追查後得知,這些都是兵部撥調過來的新裝備。”

朱筠墨怔了,起身愣愣地看向蘇曉曉。

“新裝備?新裝備竟然有破損和銹跡,這不是以次充好?”

蘇曉曉點點頭,看到朱筠墨焦急的樣子,和當時寧王的狀態如出一轍,她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氣。

“就是如此,不過此事說出去沒人相信,我父親主張不收這些兵器,可是兵部態度強硬,寧王怕陛下多想,無奈只能忍著不發作。”

朱筠墨氣得不行,胸口起伏來回踱步,走了片刻,便嘆息一聲再度坐下。

他了解父親的苦衷,大梁國的這位高宗皇帝,十分多疑,幾個兄弟不是被殺就是被打發去了遙遠的封地,這輩子都見不到那種。

不過被送往封地的各個王爺,他們的孩子都留在京城,分了府邸撥了吃穿用度,一個個上躥下跳招惹是非,如此還不被皇帝責罰,一派放任之姿,用意不用細說也明白。

皇帝的幾個兒子也有樣學樣,籠絡朝中大臣,哪怕是娶個小妾,都要在大臣之中進行權衡利弊。

而父親也就是皇帝唯一的親弟弟,在太後的懇求下,才幸免於難。

至此,父親常年鎮守大同,從不過問政事,如此一來才讓寧王府保得一時安寧。

而兄長的早逝,母親的慘死,還有寧王府的一片混亂,朱筠墨雖然不算聰慧,也感受到這裏面的玄機,這是有人不希望寧王府安寧。

“這不是我們能操心的事兒,父親遠去大同,就是為了避嫌,我在清平縣養病,也是父親的安排,這一切都是為了避嫌我清楚。可是大梁周邊的國家,各個虎視眈眈,近年來更是災荒頻發,暴亂四起,百姓苦不堪言,這些如若說是政事,那我也無力反駁,可禦藥房的藥,能夠出現這樣的問題,這個還是可以諫言的,畢竟關乎黃伯伯的身體。”

蘇曉曉看看朱筠墨,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樣的事兒,真的是不該碰,一旦說了不知道會觸及誰的利益,無形之中就樹敵了,寧王之前的忍耐全都泡湯。

朱筠墨看看蘇曉曉,朝她笑笑。

“別擔心我了,這兩日看你還算開心,怎麽你父親此次回京述職,已經有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