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太累了

三中隊的兵下了車才發現,自己的宿營地已經改變了地點。

因為幾天前剛來這裏的時候,教導大隊臨時在一所中學的校園裏駐紮了下來,可是等幾天後,三中隊返回這裏,教導大隊的位置被挪動了。

這一挪,挪到了距離1師負責嚴守的大堤附近不足五百米的一片山坡上。

卸下了行李,所有人打算去洗個澡,因為去牌洲的時候時間匆忙,也沒料到會在那邊待四天,因此整個中隊沒人帶行李。

在牌洲的那四天,幾乎每天睡眠不足五個小時,醒了就去搜救,回來倒頭就睡,洗澡都沒時間洗。

莊嚴覺得現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有股兒鹹魚味,聞起來那種酸爽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最難受的就數褲襠裏,又癢又臭,撒泡尿拉開褲襠自己都嫌棄自己。

洗澡的地方在附近老百姓田邊的一口井旁,用藍白塑料布圍起來,中間就是天然的洗澡間。

當然了,這種條件也沒什麽好嫌棄的,畢竟新兵的時候,在三營的新兵連那個露天洗澡場洗澡,也沒比這裏好上多少。

洗了澡回來,換上了幹凈的作訓服,莊嚴覺得自己總算活了過來。

從昨天開始,雨水似乎停了,雖然天色還是陰沉陰沉的,但總比下雨好。

大家夥坐在帳篷邊的一堆亂石旁聊天,等著新的任務到來。

楊松林走到莊嚴身邊坐下,長長的呼了口氣,問:“莊嚴,有沒有煙?”

“你這個師傅問到,我能說沒有?”莊嚴從口袋裏取出一包煙,撕開封口,抽了一根遞給楊松林,又問:“我說,你不是不抽煙嗎?”

楊松林點了煙,吸了口說:“以前抽,不過後來因為練武,我父親不讓我抽,所以戒了,這都好幾年了。”

說著,深吸一口,微微地咳嗽起來。

“悠著點。”莊嚴說:“這會兒怎麽又抽起來了?”

楊松林道:“不知道,反正就是想抽,也許是累了。”

莊嚴默默地吸著煙,想起這四天來不眠不休爭分奪秒的救人,整個三中隊別說是兵了,就連中隊幹部,一個個都熬殘了。

“松林,你還記得你救了多少人嗎?”

楊松林搖搖頭:“不記得了,誰還記得?你記得?”

莊嚴也搖頭:“我也不記得了,哪還有時間想那麽多……”

楊松林感慨道:“是啊,哪有時間去想這些,莊嚴,我只想著,這場該死的洪水什麽時候能早點過去……”

莊嚴點頭道:“是啊,犧牲了那麽多人,淹了那麽多老百姓,他娘的,這世界上怎麽會有洪水這種破玩意!”

楊松林道:“我們練武練氣的人,講求的是功法自然,從傳統武術的角度看,任何的武功都有陰也有陽,如果在練習過程中破壞平衡,那麽就會走火入魔。”

莊嚴糊裏糊塗地聽了一陣,忍不住打斷他說:“別扯淡,我說松林你能說點我能聽懂的嗎?”

楊松林說:“知道大洪水是怎麽誘發的嗎?”

莊嚴想起地理課裏的知識,於是道:“自然環境的破壞,水土流失,砍伐嚴重……”

“沒錯,這就是激怒大自然的懲罰。”楊松林說:“包括圍湖造田,影響蓄洪能力;侵占河道,導致流水不暢等等,現在都說要市場經濟,大家夥又興起了圍湖建房,進一步加劇了湖泊面積的減少,遇到大暴雨形成洪峰,這就損失慘重了……”

莊嚴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沒想到楊松林這個練武之人對自然竟然也有如此見地。

真是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倆人正聊著,忽然看到臨時營區的門口處傳來口號聲。

接著,就看到一、二中隊的官兵列著隊,喊著隊列口號走了進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平素裏,所有人都在一個大隊裏集訓,彼此還混了個熟臉,可這回,莊嚴竟然認不出人來了。

一、二中隊的兵簡直就是從泥潭裏撈出來的一樣,身上穿著救生衣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迷彩服和解放鞋更是裹上一層厚厚的泥漿,還有那張臉……

那是正常人的臉嗎?

比舞台上唱醜角的大黑臉還要臟,就剩兩只疲憊的眼睛露在外面……

一中隊長簡單地說了兩句,隊伍很快解散了。

“劉建利!”

莊嚴終於認出一個自己還算認識的人。

一中隊三班的劉建利,之前他們在那次野外生存的營救行動中見過面。

“莊嚴……”劉建利疲憊地把鐵鍬一扔,也不管地上多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反正,也不會比自己的衣服更臟了。

“你們這是從大堤那邊剛下來?”

“是,連續兩天了。”劉建利說:“有沒有水?我的水,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