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4章 可有重賞

建寧三年,十月

陳國井有黃龍見。

司空周景卒。

天子親至喪,周景,字仲饗,揚州廬江郡舒縣人,乃山陽太守周榮之孫,尚書郎周興之子,初為大將軍梁冀掾屬,遷豫州刺史,轉河內太守,梁冀被誅後,以梁冀故吏連坐,遭到免官禁錮,後以賢名,征召入朝,遷將作大匠、尚書令、司空,曾與楊秉一同奏免貪吏五十余人。

追封安陽鄉侯。

長子崇,襲父爵安陽鄉侯,任甘陵國相,中子忠,任錄尚書事,從子尚,任丹陽太守,從子異,任雒陽令。

而從子周異最受天子矚目,並非其腹中才華,而是他將有一子,名喚瑜。

十月末,當陽球怒氣沖沖的從東海朝著雒陽出發的時候,浩浩蕩蕩一行眾人朝著安定臨涇行駛而去,安定有賊患,往來常有羌人盜賊攔路,只是這一行人,車架上皆是厚禮,自然是剛剛接近安定,便被路途幾個盜賊所看重,半夜前來襲擊。

只是,他們死的極為慘烈。

而他們臨死之前都沒有明白,為什麽區區三四駕車,會有三伍的北軍親自護送。

當車架駛入臨涇內,縣令與當地官吏親自迎接,一年輕人下馬,一一與此些官吏拜見,並不因為其官爵之低而有半點驕橫,年輕人俯身拜道:“在下盧植,任北軍射聲校尉,見過諸君!”,那些個官吏有些詫異,北軍校尉?竟然派為天使,這王符是多麽受陛下厚愛啊!

路途疲憊,盧植也是在此處休歇了一日。

次日,便率領眾人前往王符居所,眾人在那簡陋的院落門停下車架,盧植整了整衣冠,肅穆的朝著裏頭走去,只見那王符,正與院落內喂雞,蹲在地面上,興致勃勃,看到盧植走了進來,王符一愣,起身,盧植拜道:“北軍射聲校尉盧植,見過王君!”

北軍校尉??就是天子再厭惡我的書,也不該派出北軍校尉來捉拿自己罷!!

可是看到此人對自己又如此恭敬,王符心裏又不敢肯定,他不覺得天子能明白他書的大意,他擅自對帝王做了列序,又抨擊當下世家,官吏,朝政,總之,漢律裏不允許擅自腹議的,他都議論了一遍,而且,他還不是腹中議論,是直接寫成了三十六策書,遞給了天子。

王符在心裏感慨:王潛夫啊,王潛夫,教你忍耐不住,把書遞了過去,這下好了罷,北軍來一個營來捉拿你!

盧植低著頭,等待了片刻,也沒有等到王符回禮,他也不以為然,此人能被天子看重,定然也是天下賢士,賢士有些高傲也是平常事,他無奈又搬出另一身份,說道:“我是馬南郡之弟子。”馬融作為大儒,在當時幾乎已經成為了經文大儒之最。

哪怕是何休,也對他嘆服,稱學問遠不如馬南郡。

在士子面前,只要是他一提出自己這身份,無往不利!

王符呆了片刻,點點頭,說道:“恩。”

盧植目瞪口呆,過了片刻,方才說道:“天子日夜通讀王君高論,無比欣喜,特遣在下以為天使,征辟王君!”,王符對馬融並不欣賞,他認為,學以治世,若是空有學問,而不能革世之劣風,枉為大儒也!

因為這番言語,他在這關西之地,也沒有少挨馬融那些支持者的痛打。

而好笑的是,馬融卻對他贊賞有加,常稱我有三友,其中,王君年歲最幼,才學最高,他這三友,乃是張衡,何休,王符,能與這些人並列齊名,王符深以為恥。

可是聽到他說,天子格外欣賞自己的論述,王符有些不敢置信,他出身不好,乃是家中庶子,又沒有甚麽親近者,又因其人常言驚人之語,不願與名望往來,因而不得舉薦,他年少時,曾四處遊學,想要讓他人接受自己的學問思想,只是,常常因為言辭犀利而被人打出門去。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或許天子會大怒,下令將自己逮捕,也想過天子會心生鄙夷,再也不令人煩擾,哪怕今天北軍校尉如此恭敬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也是以為天子派出了一個北軍大營前來捉拿自己,他還想著這天子何以如此暴虐,自己一介老儒,幾個更卒便可,何以派來北軍???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天子竟然會賞識自己。

天子賞識自己,這天下,還是有人知道我王潛夫的才華啊!

王符雙眼起了水霧,他又連忙擦拭,極為興奮的點點頭,笑著問道:“那天子可有甚麽賞賜?”

盧植:“……”

……

王符坐在馬車上,一旁的盧植看向他的目光,一直都有些古怪,王符卻是不知,盧植已經開始懷疑,天子識人善用的名聲了。

王符也知道盧植心裏對自己的不解,可是他卻不在乎,他需要得知天子的態度,從天子的重賞之中,他就能得知很多事來,若是天子只是為了千金馬骨,為了標榜自己對賢才的厚愛才刻意來征辟自己,那賞賜之物,定然都是金玉財物,而,天子也卻是賞賜了諸多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