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鬥

……

公堂上出現的事情,讓在場之人心中皆有盤算。事情會朝哪個方向發展,不得而知。究竟會怎樣進行結案,不得而知。

人心復雜,心思多變,由此也使得公堂上氣氛略顯凝重、壓抑。

焦點在不自覺間便匯聚於巡撫王化貞,身上!

作為一方父母官,雖說老王的主要職責是保衛疆域不失,但轄下出現這等命案,尤其是這種情況下,老王必須將此事查明才行!

老王神情中帶有審視,那帶有銳意的雙眸看向趙宗武,語氣舒緩但沉著道:“趙知事,今日本撫差人將你傳至公堂,只為一事,這堂下原告名宋金石,其擂鼓鳴冤,只為狀告爾之兇煞!

其大伯一家五口性命皆被爾襲殺,方才據仵作來報,這宋家五口身上的致命傷皆為貫穿傷,且皆為特制鋼刀所致,並且在案發地尚存一牌,其上便有趙知事之名,對此你有何話要講?”

聽完老王所講,趙宗武心中終於算明白此事的前因後果。

首先他可以斷定,這宋家命案跟自己沒有半毛錢關系,如果他真的殺人的話,那絕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這都已殺人滅口了,誰還會傻乎乎的給自己沾惹麻煩?

遺留證據?

這對於強迫症的他來說絕不可能!

既然心中斷定這是件陷害案件,在不清楚左右脈絡的前提下,他能做的便是先行為自己開脫嫌疑才行。

雖說這圈套很俗,但如果稍有不慎跌入其中,那對他來說絕對是萬劫不復的存在!

即便不死也會掉層皮!

他現在可沒有時間跟這些人兜圈子,建奴的大刀都已經快砍到脖子處了,如果不盡快破了建奴之勢,那等待遼東的結局也是明朗的。

趙宗武先是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宋金石,隨後躬身沖老王講道:“回巡撫大人,對此事卑職心有異議,倘若這事真是卑職做的,那卑職為何會輕易留下證據?”

想開脫嫌疑最好不要開口否認,先行將自己代入其中,並以嫌疑的角度去尋找其中存在的漏洞,用漏洞來進行反駁現實,這是最好的一種開脫嫌疑的方式。

聽到趙宗武的反問,老王這眉頭微皺,心思也順著他講的道道想去,被吸引到案件注意很重要。

但作為主審官,老王必須接著此話茬聊下去:“那為何不能遺漏?為何不能是有人發現爾蹤跡?”

這樣的詢問是在正常不過的思路,可這也正是趙宗武想要的回答。

是啊!

難道你趙宗武就這麽牛掰?

已經殺了五人了,這心理承受能力就這麽強嗎?難道就不能出現些許波動嗎?這被義士撞到就不成嗎?

可事情哪兒會存在這麽多巧合?

趙宗武點了點頭,嘴角帶有一絲笑意,道:“卑職雖有自誇成分,但沉著的本性是不允許卑職遺留線索的,再者說倘若真是卑職殺了這宋家五口,那卑職為什麽要讓這五口滿是破綻的屍體存留?

倘若卑職以走水失火之名將宋家焚燒,那死在烈焰中的五口,雖依舊能查出他們是死於仇殺,但最少這直指卑職的證據便沒了!至於說被人撞到蹤跡,那更是一種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趙宗武這話說的幹脆明了。

不熟悉他的人會覺得他是一個冷血到極致的存在,熟悉他的人會覺得他是一個說到做到的存在。

若這兇殺案當真是他趙宗武做的,那毫無疑問,這充滿破綻的兇殺案絕對不符合趙宗武的性格。

這作為陳述的一方,趙宗武話雖說的不多,但讓當事人聽到這心中肯定不是滋味。

論誰親人被殺害了,這站在眼前的人極有可能就是那兇手,可這兇手卻在這裏不斷叫囂著自己並非是殺手,相反還用近乎質疑的口吻來質疑這個事情,但凡是有些血性的男人都忍不了這事兒!

對此宋金石表示忍不了了!

雖說他已經因為在公堂放肆被打了十棍,並且還因咆哮公堂而被巡撫王化貞警告,但此時他不能忍!

若這事兒也就此忍耐,那他將會眼睜睜看著這位極大程度就是殺害他大伯一家的兇手逍遙法外!

宋金石識字不多,但他明白有仇必報的道理!

“大人!萬莫聽此兇手狡辯啊!趙宗武!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自己做的事情為什麽不敢承認啊!!!”宋金石怒睜著雙眸,那充斥著鮮血的雙眸極力怒張著,因為憤怒而暴起的青筋很是張狂,那咬牙切齒的怒喊響徹公堂!

對於宋金石的這種情緒表達,老王表示理解,畢竟這論誰死了親人心中情緒都不會有好的。

看著憤怒到極致的宋金石,趙宗武能從其眼神中看出恨不能殺死自己的神色,這也讓他明白此事恐沒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