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第2/4頁)

“書記長,怎麽了?出什麽事了?”王拓急忙追問。

黎天成站起身踱了幾步,將文件夾遞回給了王拓,長嘆道:“王幹事,你提醒得對—雷傑那邊和軍統局瓜葛太深,果然出事了!”

王拓把那文件夾裏的材料看罷,也是驟吃一驚:“這個雷傑,簡直膽大包天!竟敢背著縣黨部挪用公款給他們……”

黎天成心念一定,一劈手止住了他的話,肅然吩咐道:“我親自給韋定坤打電話,讓他到我這裏來一趟。你則去警察局召見胥才榮,詢問他有關情況,並做好談話筆錄。”

“好,我馬上去辦。”王拓應聲疾步而去。

黎天成打電話約半個鐘頭過後,韋定坤才闊步而來。他傲氣滿面,舉止囂張,全然沒把黎天成放在眼裏。

黎天成卻似十分從容寧和,讓朱子正給韋定坤端上了一碟鹽煮花生,並請他在對面圈椅上坐下。

韋定坤一副若無其事的派頭:“黎書記長召韋某過來相見,有何貴幹?”

“聽說韋副站長幾天前在石寶鎮山羊灣搞了一次特別行動?”黎天成淡然而問。

“書記長,你終於憋不住要過問這件事了吧?”韋定坤拈起一粒鹽煮花生,冷聲冷氣地說道,“書記長啊,我說你是失之於寬、失之於軟、誤黨誤國,你先前還不相信—到了今天,你應該自覺承認失誤了吧?”

“韋副站長,請指教。”黎天成不動聲色地講道。

“這一次‘山羊灣槍戰’,我們警察局和軍統站對外宣傳的是打擊走私,但實際上是對中共石柱縣委地下分子的一次‘圍捕’行動。在那些地下分子當中,‘特別行動隊’裏有人認出了你們鹽廠的工人徐旺!他也是共黨地下分子!”

“徐旺?哪個徐旺?”黎天成假裝一愣。

“你少給我裝糊塗—就是那個被方遠照《新華日報》事件涉及的工人徐旺!警察局把他釋放後,你竟然還把他收回灶井繼續當鹽工。所以,我說你是失之於寬,而今卻真的是誤黨誤國了。”

“那你們當場抓到徐旺了嗎?你把他交過來,我倆親自共同審問他。”黎天成不慌不忙地說道。

“這……這……這小子鬼機靈得很,逃走了。”韋定坤重重一嘆。

黎天成沉沉一笑:“原來你們並沒有當場拿住他呀!韋副站長,我懷疑你手下的‘特別行動隊’隊員不會是一時眼花認錯了吧?僅憑他們的一面之詞,你怎麽就可以認定徐旺是共黨分子?”

韋定坤將指間的鹽煮花生立時捏得粉碎,氣憤地說道:“很好,那你交出徐旺,我讓我的手下和他當面對質。”

“哦?徐旺在三天前請假回老家去相親了,我也正等著他回來銷假呢。”黎天成不急不亂地道來,“有人向我反映,他似乎有參與販賣私鹽活動的嫌疑。我已讓護鹽隊去調查了。”

“他不是走私犯,他是共產黨!他就是在山羊灣被我們認出並打傷了。”韋定坤厲聲叫道。

“韋副站長,有理不在聲高。”黎天成滿面峻容,“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要拿切實的證據來說話—我塗井鹽廠可是‘全國黨建示範基地’,容不得任何人的抹黑和誹謗!”

韋定坤雙目一橫掃視過來:“我說過了,他逃走了,我們沒抓到。但他那天一定出現在山羊灣了!他也一定是共黨分子!你想用‘走私犯’來抹掉他的‘共黨分子’身份,那是不可能的。”

黎天成雙掌一攤:“請韋副站長拿出證人、證言、證據來。一切自會真相大白。”

韋定坤伸過頭來,幾乎似要吃了他:“黎天成,你再這麽文過飾非下去,將來一定會誤黨誤國的。”

“我誤不誤黨、誤不誤國,可不是你說了算。”黎天成面無怯色,反問而來,“韋副站長,我們的東燕隊長今天也很傷心—我倒想代替她問你一下:她的大哥任東虎究竟是怎麽死的?”

韋定坤一怔,表情僵化了片刻,眼角卻終是擠出了幾點淚花:“任幫主嗎?唉,他是在激戰中被共產黨開槍打死的。對他保護不周,是我韋某人的責任。”

“那麽,和他同去的‘袍哥隊’隊員呢?活下來的有幾個?”

韋定坤肅然一嘆:“‘袍哥隊’全體隊員人人作戰英勇、奮不顧身,全部壯烈犧牲了。”

黎天成銳利的目光緊緊射住了韋定坤:“哦?這麽說,山羊灣一戰結束之後,現場除了韋副站長、胥隊長和你們‘特別行動隊’大部分隊員之外,其他的人竟然都死了?共產黨那邊沒留下一個活口,‘袍哥隊’這邊也沒留下一個活口—這是不是太巧了?那麽,當時現場的一切‘真相’,都只能從你們口中出來了?這樣的可信度又能有多高呢?”

韋定坤聽到這裏,雙目煞氣四溢:“黎天成,你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