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第3/10頁)
法比:(自言自語) 真是下作!跟陳喬治一樣下作!……不過,受勾引的不是我法比,是……是我過世的父親在我身上附了體,那個荒唐的男人附體在我法比身上,讓我做不得自己的主,去偷看那女人……讓這女人停止勾引我吧……可她沒想勾引我,她不想勾引也讓人受她的勾引……她天生就是男人的克星,天生就要把男人毀掉,她不想毀也不行,她也做不了自己的主……等著吧,她非把我毀了不可……我可不能讓她毀了……她看我一眼我都拖不動我的腿了……這能怪她嗎?不怪她難道怪我?不怪她,也不怪我……那到底怪誰?
南京/郊區 夜/外
兩個推獨輪車男人走在夜色裏,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馬甲,背上都有一個白色的圓形,中間印有頗大的黑字:“殮”。
推車的一個是老陳,另一個是得貴。
獨輪車上躺著兩個傷號,從頭到腳蓋著棉袍子。
一件棉袍子被下面的人掀起一道縫,露出李全有機警的眼睛。
李全有:我們到哪裏了?
老陳:馬上要上大街了……
李全有趕緊把棉袍子蓋嚴實。
南京/街道 夜/外
獨輪車的輪子發出輕微的吱扭聲,但走在斷壁殘垣的棄城中,仍然顯得太響,響得驚心動魄。
迎面傳來汽車馬達聲。老陳和得貴推著獨輪車向被焚燒的漆黑斷墻跑去。他們把車子放倒,使之縮小目標。汽車燈光已經照過來了。不久,一輛插著日本旗幟的軍用卡車駛來。
老陳:(對得貴) 走,迎上去。
得貴恐懼地縮起脖子。
老陳拉了他一把,他只好硬著頭皮跟著老陳迎著汽車燈光走上去。
第一輛卡車猛地刹住,同時傳出日本兵的吼叫:(畫外音) 什麽人?!
從篷布裏跳出兩個背槍的日本兵,其中一個是我們見過的日本小兵。
老陳和得貴已經把一張紙片雙手舉在面前,紙片上的大字“通行證”和血紅的“派遣軍總司令部”的大印在車燈光中十分顯眼。
得貴手中的“通行證”被他抖顫的雙手拿著,發出輕微的瑟瑟聲響。
老陳臉上掛著笑容,指指通行證,又轉過身,讓日本兵看他馬甲背後的“殮”字。
得貴模仿老陳,也轉過身,弓著腰。
日本小兵注意到得貴的恐懼神色,一把將他拽住,把他再轉成正面,死死盯著得貴的臉。
得貴嚇得低下頭。日本小兵把他的下巴使勁一擡。
得貴盡管擡著下巴,眼皮卻是垂下的,眼珠在低垂的眼皮下慌張地向左轉,向右轉……
老陳也緊張起來。
日本小兵:(日語) 看著我!
另外那個日本兵似乎覺得這場面很有趣,采取了一個消遣姿態,觀察著得貴和小兵。
日本小兵:(日語) 看著我!膽小鬼!……
另外那個日本兵用生硬的中文插嘴了:(中文) 看看他!(捅了捅得貴) 看他!
得貴慢慢擡起發抖的眼皮,如同目光太沉重而他舉不動,把目光落在小兵的軍裝胸口的紐扣上。
日本小兵突如其來地給了得貴一個耳光,得貴未及反應,他翻過手又給了他另一個臉頰一擊。
得貴摸著臉,血從他口角流下。
日本兵哈哈大笑,贊賞地拍了拍小兵的肩膀,小兵也笑起來。
兩個日本兵笑著回到車上。
得貴看著他們,懼怕而憤恨地抹去嘴角的血。
老陳:你越怕他們越作弄你。
卡車開走了,塵土和焚燒物的灰燼還揚在空中。
老陳拉著得貴回到他們掩藏兩個傷號的地方,老陳抓起獨輪車的車把。
得貴還在後怕,瞪著他那輛獨輪車。
老陳:快點!
得貴不情願地弓下腰,握住車把。
教堂/地窖 夜/內
紅綾打開一個大木桶的蓋子,嗅了一下,立刻振臂歡呼——
紅綾:我的個媽媽耶!
正在彈琴,玩牌,修腳趾甲、手指甲的女人們全都看著她。
紅綾:(指著木桶) 你們猜猜,這裏頭裝的是什麽?……迷魂湯!
玉墨:……是酒?
紅綾:滿滿一桶!夠醉倒一個團的丘八!
玉墨馬上擱下正在織的毛衣,開始發號施令:趕緊想法子倒出來,我們都嘗嘗!這下子,也不用老喝噴泉池子的水了,一股爛樹葉子味!玉簫,玉笙,你倆去找根管子來!豆蔻,找杯子!
玉簫:上哪兒能找到管子?
紅綾拿出一管唇膏,大大咧咧地塗著,熟練得連照鏡子都免了:我去找。
陳喬治的房間 夜/內
門外傳來敲門聲。陳喬治一下子從被窩裏坐起來:哪一個?
紅綾:(嬌滴滴地) 是我,紅綾啊。
陳喬治愣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