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第3/10頁)

你不懂什麽?

孟繁明:(站住腳) 南京的男人千千萬萬,有錢的有勢的有才學的,你為什麽偏偏挑我這麽個人……(難以繼續) 挑我這麽個人來耍弄?

玉墨:我沒有耍弄你。

孟繁明:你欺騙了我!把真實身份隱瞞起來,騙取我六個月的感情!你為什麽偏偏挑我這麽個書呆子?

玉墨滿心愛憐和內疚:你聽我說,阿明……

孟繁明:(勃然暴怒) 阿明是你叫的?你也配這麽叫我?那是我女兒的母親叫的,是我妻子叫的……

玉墨慢慢步下台階。

孟繁明:你別過來!

玉墨站住腳。

玉墨:你明白過來,就再好不過了。我們這種女人有幾個是跟男人說實話的?有幾個男人經得住實話?何況又有幾個男人跟我們說實話?不過你得承認,你受騙的那幾個月,還是挺銷魂的,是吧?

孟繁明憤怒恐怖地看著她,就像看到一個揭去畫皮的女鬼。

玉墨:(掩飾著自己的哀愁,一笑) 我怎麽知道你銷魂的?(稍許停頓了一下) 因為我自己覺得銷魂。

玉墨眼裏閃動著淚光,被遠處樓房焚燒的火光映照得如同晶體。孟繁明呆呆地看著她。

玉墨:那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六個月,所以為此我也會感謝你終生。

孟繁明的憤怒漸漸軟化了,他心裏默認,那確實也是他一生中一段無與倫比的銷魂時光。

孟繁明:為了那六個月,我現在受罰了。我的家基本散了。老母親對我心灰意冷,女兒……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我找了她一夜……所以我找到這裏,想證實我母親說的不是真的。當時在舞廳裏,我們那麽多男同事,你為什麽非挑上我?非要毀我呢?

玉墨:(坦誠地) 你這都不明白?因為我想留住你啊。從我十四歲到現在,男人在我身邊走馬燈一樣過去,我就單單想把你留住。我喜歡你。所以你頭一次問我身份,我張口就編了個故事。我曉得藏玉樓的趙玉墨馬上就會把你嚇跑,可是換個趙玉墨、換成女秘書趙玉墨,保育員趙玉墨,會留住你的。我自以為是能讓男人上癮,尤其心地單純、容易發癡的男人,只要讓你上了我的癮,你就留下來了。留住了你,我再一點一滴把我渾身的汙點亮出來。那時候你想離開我,也走不動了。

孟繁明被她的坦誠鎮住了:你不想想,你留下我,我女兒怎麽辦?我女兒能讓你這樣一個女人當她母親?

玉墨:(悲憤地提高嗓音) 我跟她的母親擱在一塊兒,比不得嗎?是容貌比不得,還是聰明比不得?琴棋書畫,我哪樣比不得她?單論伺候男人,從灶頭到床頭,我自認為沒有女人能跟我比!我不能跟她們比的,就是命!

眼淚急速地從玉墨慘白的臉上流下來。孟繁明眼裏浮現起同情和愛憐。

玉墨:在認識你之前,我是不認命的。我總想著,我從小攢下的那點血淚錢,攢到明年,應該夠給我自己贖身了。那時候我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成了個自由女人,就可以跟你從長計議,遠走高飛。現在我明白了,人跟人不能比的就是命。命比不得,樣樣都比不得!頂苦的女人,是不認命的。

玉墨慢慢轉過身,向台階上走去。

孟繁明:(動感情地) 玉墨!

這一聲呼喚使玉墨的心死灰復燃。她暗懷希望地站下來。

孟繁明:還差多少錢?

玉墨略有些懵懂地看著他。

孟繁明:我可以幫你湊上,讓你贖身。

希望在玉墨的眼睛裏綻放開來。孟繁明看著她的臉,知道她誤會了。

孟繁明:(遲疑地) 那半年,我們在一起,你分文沒收我的。我知道你在這種地方(下巴一擡,指藏玉樓的門牌樓) ……身價一定不低。所以,我想給你補上……

玉墨傷痕累累的心上又給紮了一刀,疼痛得幾乎發抖。

玉墨:你不是給了我一個戒指嗎?

孟繁明:那就是個小禮物……

玉墨:哦,我一直把它看得好重。你買它的時候,我說太貴了,你說我比這東西貴一萬倍,現在明白我有多賤了吧?那,還給你吧。

孟繁明一驚,看著玉墨掌心裏的一個藍寶石戒指,一把拴紅繩的鑰匙。

玉墨:這是公寓的鑰匙,都如數奉還。

孟繁明心裏既痛苦又遺憾,他不願意這場會面就這麽結束,在這個生死未蔔的時刻,他不願放過哪怕稍縱即逝的慰藉和溫柔。

玉墨:當時你送我這個東西,我心裏就發抖,過去也有兩個人,送我戒指的時候,都是山盟海誓,說一定要娶我,戒指還沒在手上戴熱,他們人就不見了。我怕你也買一件貴重東西來打發我。後來看看,覺得不是的,你跟他們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