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憐的戰敗者(第4/6頁)

柏林的破敗有目共睹,而當務之急是如何恢復正常的秩序。現在,柏林市內的電車系統有90%以上已經癱瘓,地鐵和城區的鐵路都泡在積水裏。食物有限,幾乎每一個人都要考慮如何活下去的問題,他們費盡心思地開始找食物。只要火車出站,就有成百上千的人爬到車頂或者將身子緊貼在車廂上到郊區去想辦法。這些人被戲稱為“倉鼠”,這是在1918年饑荒時留下的說法。而這些搭載的火車就有了一個貼切的名字“倉鼠特快”。除此之外,柏林的水、電、煤氣等基本的公共供給都陷入混亂,建築大面積被毀,這座城市的100多萬人流離失所,他們不得不在地窖裏甚至是避難所裏暫且安身。

5月11日星期五,戰後第一場“猶太教禮拜儀式”在猶太醫院的教堂裏舉行。由紅軍的猶太教士主持,在這個特殊的時候舉行這樣的儀式,對那些剛剛經歷了人生巨大苦難的信徒來說,具有非凡的意義。此時,他們終於可以平靜地面對自己的內心,給自己片刻安寧、給自己重生的勇氣和希望。

清洗殘余

相比柏林,那些留在東普魯士的德國人要更為不幸。貝利亞將阿波洛諾夫派到東普魯士負責指揮清剿行動,那裏有9個團的蘇聯秘密警察部隊和400余名“鋤奸團”成員。從1月份開始,他們以“間諜”和“破壞分子”等理由處死了5萬余人,對那裏進行了殘酷的鎮壓。

1940年,該地區的人口有220萬,到了1945年只剩下19萬人。因為蘇聯人對東普魯士深惡痛絕,所有物品幾乎都被洗劫一空,就連燈炮都被那些家裏還沒有通電的鄉下士兵擰下來帶回家去。農場裏的家畜或被當場宰殺或被運回蘇聯,大片的土地無人耕種。女人們被帶回蘇聯,被強迫在森林、沼澤等地區每天勞動十五六個小時。直到1947年,她們才回到了德國,多數人直接被送進了醫院,長期的勞累和被虐讓她們染上了肺結核。

在波美拉尼亞,盡管食品非常短缺,好在初夏的蕁麻和蒲公英等都結了果實,可以充饑。面粉缺少,人們就用白樺樹的樹皮磨成粉摻在裏面一起食用,勉強渡過難關。很多物資緊缺,沒有肥皂,人們就用山毛櫸的灰來代替。他們與蘇聯占領者關系還算和睦。

早在雅爾塔會議上,斯大林就說要建立一個強大、自由、獨立的波蘭。而在如今的波蘭,貝利亞遵照斯大林的指示集結了強大的兵力;為了占領德國的蘇占區,希洛夫也派了10個團的蘇聯秘密警察部隊;為了鎮壓波蘭,謝利瓦諾夫斯基調動了15個團的蘇聯秘密警察部隊。同時,貝利亞還任命謝利瓦諾夫斯基兼任蘇維埃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秘密警察部隊的代表和波蘭公共安全部顧問。

許多納粹黨員在被俘後表示,自己並不是自願入黨的,都是不得已的選擇。真正做決策的是那些將軍,只有領導者才應該負責任,而普通的德國人也是受害者,他們只是被騙了,他們必須聽從上級的命令。

在對300名納粹文官和武將進行過審訊後,蘇聯人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在這些納粹分子的思想意識裏,判斷事情對錯的唯一標準就是它的結果是否成功。所有成功的行動都是對的,而沒有成功的行動就是錯的。他們認為當年轟炸英國的決定是錯誤的,因為這導致英國沒有參加德國對蘇聯的戰爭。如果當時不這樣選擇,或許現在的結果將完全不同。他們還認為德國在戰前迫害猶太人的行為是錯的,因為他們的這一行為惹來了美國人的憎惡。而如果把這一行為放在德國人贏得了戰爭以後,或許就對了。他們同樣不應該對美國和蘇聯宣戰,因為結果已經擺在眼前,他們不是盟軍的對手。這是相當一部分納粹軍官的共同想法,他們的價值觀值得深思。他們似乎從未想過他們的行為是否人道,他們滅絕人性的屠殺和侵略帶給世界怎樣的災難。

事實上,這跟希特勒成功的洗腦有極大的關系。在對平民的審訊中,他們也經常能聽到那些德國的宣傳詞匯。盟軍的空中打擊被統稱為“恐怖襲擊”。德國人認為他們遭遇的劫難是值得同情的,但他們似乎不會想象這一切的因果。正是希特勒稱霸世界的野心,讓其他國家的人民遭受了同樣沉重的苦難,才有了德國今天的惡果。

這些德國的俘虜不僅為自己開脫,而且還不忘了勸美國人和英國人,“應該同德國聯合起來共同對付布爾什維克主義”。他們不明白美國為什麽對德國宣戰,他們認為那些布爾什維克主義者,正是利用俄國人民水深火熱的社會現狀而建立了一個新的專制國家,蘇聯應該是他們共同的敵人。軍官們認為今天的失敗在於他們並沒有選擇好戰爭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