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誰炮制了“隆美爾神話”(第6/6頁)

為了取得勝利,隆美爾往往不顧部隊傷亡,這在德軍指揮官中很少見。法國戰役中,德軍共投入135個師,平均每個師陣亡、失蹤363人(德軍一個步兵師人數約1.8萬人,裝甲師少一點)。一般情況下裝甲師傷亡都比步兵師少,而隆美爾的裝甲師陣亡、失蹤人數竟達924人。“二戰”期間德軍傷亡明顯少於對手,這既得益於德軍裝備優良、士兵訓練嚴格、司令官指揮得當,也與它保持了普魯士軍隊愛護士兵、十分注意保護下級的傳統有關。在形勢不利的時候,指揮官通常會命令部隊停止進攻甚至撤退,“二戰”期間不少德軍高級將領因此被希特勒撤職。另外一個典型例子是德國空軍頭號“王牌飛行員”埃裏希·哈特曼(Erich Alfred Hartmann,1922—1993),他總共擊落敵機352架,卻從未讓一名僚機飛行員喪生。空戰中長機的任務是攻擊,僚機的任務是掩護長機、保障其安全,一般情況下僚機比長機容易受到敵機攻擊,哈特曼沒讓一名僚機飛行員喪生,實非易事。

作戰中隆美爾往往不依常理出牌,而那並非偶然。他自恃與元首關系不一般,頗有點“膽大妄為”。隆美爾曾為渡河搶奪友鄰第5坦克師的架橋器材,還拒不歸還。他又常有違反上級命令之舉,5月17日甚至無視Α集群司令官卡爾·馮·倫德施泰特(Karl Rudolf Gerd von Rundstedt,1875—1953)停止前進的命令,為求戰功繼續追擊。盡管倫德施泰特那道命令是得到希特勒批準發出的,事後希特勒對違令的隆美爾也沒有追究。德軍高級將領不少人出身於普魯士軍人世家,按照普魯士傳統,非常重視軍事專業訓練,基本上都是參謀學校出身,做過各級參謀軍官,不少人還有在總參謀部工作的經歷。隆美爾則不同,他出生在普通市民家庭,父親、祖父都是中學數學教師,他沒有上過參謀學校,是由元首近侍“外放”,直接擔任軍事主官的。同僚們對他只誇說自己而不大提及友鄰部隊、尤其是空軍的貢獻的做法也不無微詞。要知道,與進攻波蘭時相比,在法國戰役期間德國陸軍與空軍協同作戰的能力已經有很大提高,地面部隊發出請求支援的呼叫以後,往往在15至20分鐘內戰鬥機掩護下的“斯圖卡”俯沖轟炸機就會飛臨戰場,呼嘯著撲向目標。

1942年6月22日,隆美爾晉升元帥,他對此事反應如何?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說法。一說他欣喜若狂,另一種說法則是表現平靜,表示寧可多要一個師的兵力。鑒於那時德軍在北非的處境,希望多得兵力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問題是那時的德國,蘇聯戰場已經不啻一個深陷其中拔不出來的泥潭,希特勒還抽得出兵力支援他嗎?

1944年,發生刺殺希特勒未遂的“7·20事件”以後,在對德國軍隊進行大清查過程中發現隆美爾也涉嫌卷入,這不能不讓希特勒極其惱怒。就在刺殺事件的前三天(7月17日),隆美爾驅車前往諾曼底前線途中遭英國皇家空軍飛機掃射受傷,這時正在家療養。10月14日,從柏林德軍總部來了兩位將軍,威廉·布爾格多夫(Wilhelm Emanuel Burgdorf,1895—1945)和恩斯特·麥塞爾(Ernst Maisel,1896—1978),向他傳達德軍“榮譽法庭”負責人、主管軍隊清查工作的威廉·凱特爾元帥(Wilhelm Bodewin Gustav Keitel,1882—1946)的話,說元首對他一直格外器重,他的背叛不能不讓元首極為痛心,但還是決定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要麽被捕並被送上“人民法庭”接受審判,要麽私下自行了斷。若選擇前者,不但隆美爾自己會被處死,他的家人和有關幕僚也將受到牽連;若選擇後者,將讓他作為英雄享有國葬榮譽,家人也會得到政府發放的撫恤金。考慮了幾分鐘,隆美爾便表示選擇後者,帶著元帥權杖,隨兩位將軍乘車駛離村子。途中,隆美爾服下了氰化物膠囊。德國官方宣稱他死於心臟病或傷情惡化,希特勒下令於10月18日舉行盛大國葬,並指派倫德施泰特元帥代表他出席。倫德斯泰特在悼詞中指出:隆美爾在戰爭初期就是“國家社會主義的信徒”(這倒完全符合實際情況),稱贊他在法國與北非的勇氣與成就,還著重指出:“他的心屬於元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