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8頁)

“南雲造子喜歡到處設陷阱,卻沒有抓住一個重點。”明樓道,“再堅固的堡壘也有被攻破的一天。”

“接下來善後,銷毀證據,排除危險,並且讓死在房間裏的特工無聲無息地消失。也許,這個人間蒸發的特高課成員會成為第一個殺死南雲造子的嫌疑人。這樣,我們就為南雲造子被刺一案,創造出更多的頭緒。當然,善後工作一點也不能馬虎,我們行動所用過的房間,必須有人住進去。就像千千萬萬個在職場討生活的家庭一樣,正常、光鮮、實際。”明樓訕笑,“盡管家庭內部會有小摩擦。我們要盡最大的努力,查漏補遺,讓一些突發事件,從表面看上去很真實,讓存疑者找不到事發根源。”

“清除一切痕跡,但是,要做得很自然,在紙上留下新的地址印跡,被損壞的證據往往比實際證據更有吸引力。凡事做到有案可查,好幫助你的對手更有效地工作,花更多的時間來尋覓你所留下的蛛絲馬跡,直到他們精疲力竭,最終一無所獲。”

兩個高腳杯放在桌上,明樓指了指阿誠的肩膀,關切道:“你肩膀上的傷怎麽樣?”

阿誠不以為意:“子彈從皮膚上擦過去,倒是流了不少血,我自己簡單處理了一下。”

“要緊嗎?”

“小意思。”阿誠道。

“不過,回家還是縫合一下,傷會好得快一點。”

看到阿誠沒事的樣子,明樓也放了心:“好。接下來,我們還要想辦法解決‘孤狼’。南雲造子一死,就會有人接管特高課,真正的勁敵就快來了。”

“要不要把我們的懷疑告訴大姐?”

“不要。大姐的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組織上讓她進入外圍工作,我至今認為是一個不明智的決定。”

“南雲造子一死,‘孤狼’所能依仗的就只有汪曼春了。”

“你千萬別輕敵,你記住了,人一旦面臨巨大的壓力,就會變得更加敏銳和聰明。汪曼春和‘孤狼’一定會加倍警惕。我倒覺得等桂姨從蘇州回來,你可以嘗試一下對她敞開心扉,獲取她的信任,重敘一段‘母子情’。”

阿誠不以為然:“我想想都覺得惡心。”

“你要做不到,我可以幫你。”

“謝了。”

“你還不知道我會怎樣幫?”

“無非是在她面前彈壓我。”

“反應過激了。”

阿誠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看了看表:“三點到了。”提醒明樓采訪時間到了。

明樓用手一抹頭發,梳了一個中分式的新發型,向阿誠問道:“發型怎麽樣?”

阿誠望了望:“聽真話?”

“真話。”

“真像漢奸。”

明樓笑起來:“一點面子也不給。”

“您說要聽真話。”

“你現在跟明台一樣,說話越來越沒規矩了。”

“我們說話坦誠而已。”

“看來我要整肅整肅家風了。”明樓指了指阿誠,阿誠淺笑。

休息室的門打開了,只聽外面人聲喧囂,照相機的煙火聲和鼓掌聲交融響徹整個會場。伴隨著這些聲音,明樓意氣風發地走出去,阿誠緊隨其後。

明樓翩翩君子風度,一派學者風采,氣場十足地登場。

明樓走上講台,台下有很多日本婦女搖動著日本旗,一張張熱情洋溢的笑臉充斥著整個會場。

阿誠站在台口,注視著全場。

“天下一家,四海之內皆兄弟;日月之道,普照光明。以汪主席為首的新政府致力於世界和平,根除共產黨,消除軍閥,鞏固中日和平,使難民重返家園,在東亞建立和平新秩序。”伴隨著雷動的掌聲,明樓繼續道,“成立76號,保衛政府安全,清除盜賊,進行全面清鄉,救濟失業者,借助歐亞資本,促進工農業的大發展……”

現場記者認真記錄、拍照。

明樓意氣風發地說著:“新政府不僅關注民生的發展,對抗日分子也會重拳出擊,徹底鏟除上海公共租界和小東京範圍內的恐怖活動,希望通過76號的努力,獲得快速和明顯的成效。”

正說著,汪曼春帶人進入會場,惹得會場引起略微騷動。阿誠見狀快步向前,迎了上去。

汪曼春向阿誠耳語幾句,只見阿誠臉色陡變。台上的明樓繼續說著:“我們還將組建一個新的‘組織新聞社’。”阿誠上前,低聲耳語了幾句,明樓臉色凝重,看著台下的觀眾與記者和汪曼春,神情沉重。“我剛剛得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就在一個小時前,抗日分子襲擊了我的座駕,他們想置我於死地!這種冷血謀殺的雷霆手段,只能證明一點:我們的敵人很無恥、很懦弱、不堪一擊!最不幸的是,特高課南雲課長,因為坐了我的汽車,被抗日分子殺害,我非常難過,心情悲慟。”

聽聞此言,會場內有日本婦女開始哽咽。明樓難掩悲痛不能繼續發言,阿誠上前:“鑒於突發事件,朝日、日日及讀賣三家新聞社的記者招待會到此結束。”會場一陣躁動,“先生們,女士們還有什麽需要特別采訪的問題,可以寫成字條,交到前台,新政府經濟司會給大家一一答復,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