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心裏話

親人死於這場戰爭,只有真正經歷過的,才能體會其中的痛苦。大澤谷次郎的兄長,是十師團十聯隊的中隊長,死的時候,還沒有三十歲,不但沒有留下子嗣,也沒有結婚。而大澤谷次郎,作為補充兵,也到了中國。

就是因為反戰,大澤谷次郎才參與嘩變。太郎的死訊,讓他恨上了這場戰爭。日本的家人在受苦,中國的兄弟在犧牲,這一切都讓他崩潰。朱慕雲讓他把國內的親人接來,他很不好意思回答。

由於大量的青壯年被應征入伍,日本國內的工農業生產,開始遇到了勞動力不足的困境。在農業方面,日本政府動員高中學生參加農業勞動,來彌補農業勞動力的缺口,甚至連高中女生都被派去幹農活。

在工業生產上,竟然開始鼓勵女性進入工廠。要知道,日本歷來的傳統,城市中的女性,是不參加生產勞動的。她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在家裏做家務,相夫教子,是她們一生的職責。

但戰爭開始後,日本青壯年迅速減少,因為中國戰局陷入僵局,日本已經幾次從國內征調軍隊。而軍隊兵員的素質,也在逐漸降低。大量女性,不但進入服務性行業,做了售票員、服務員,而且也開始進入工廠,從事原來由男性負責的各種工作。大澤谷次郎的母親和妹妹,就進入了工作,每天都吃住都在工廠,一天勞動達十幾個小時。

當然,這樣的結果,也有一個好處,日本女性地位,竟然在戰爭中提高了。只是,這種提高,讓日本男性覺得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朱慕雲原本是請大澤谷次郎來喝茶的,結果喝茶變成了喝酒。大澤谷次郎原本很傷感,喝了酒後,更是愁上加愁。他何嘗不想將母親和妹妹接到中國來呢,但國內不可能放她們,自己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母親在寫給他的信中,提及家裏的生活,越來越艱難。他的父親早死,兄妹三人,是母親一手帶大的。雖然母親在信中,讓他多為天皇效力,但字裏行間,卻是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他的妹妹,大澤谷紀子,愛好音樂,向往歐洲。可高中經常停課,她很難再上大學。

“大澤谷君,既然你的母親和妹妹在受苦,何不讓他們來中國?”朱慕雲給大澤谷次郎倒了杯酒,說。

“來中國,除非是為了支援前線,否則不可能。”大澤谷次郎搖了搖頭,他的家庭不算富裕,否則的話,可以花錢買路。在任何一個地方,錢都是個好東西。當然,中國正在發生戰爭,他並不希望家人來這裏。如果有可能,他都希望能逃離。

“那去法國怎麽樣?”朱慕雲說,法租界的領事館,肯定能幫這個忙,只要能給足夠的錢。

“如果能去法國當然好,但那得一大筆錢。”大澤谷次郎說。

“你知道,在緝查科想要搞到錢,是很容易的。”朱慕雲緩緩的說。

“我知道,你是說走私。”大澤谷次郎說,朱慕雲做的那些事情,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但他從來不說破,甚至希望朱慕雲多幹那樣的事。對日本損害越大,這場戰爭結束得就越早。

“不止是走私,我們還可以自己做生意。”朱慕雲誘導著說,他相信大澤谷次郎,對日軍很反感,甚至也出賣過日軍的利益。但是,如果能把大澤谷次郎,徹底拉到自己這邊來,他能幹更多事情。

緝查科的警衛,在憲兵隊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朱慕雲現在,能搞定警衛。如果能把憲兵也拉攏進來,整個緝查科,就由他說了算。甚至,朱慕雲能無所顧忌的,與湘鄂豫邊區,或者忠義救國軍做生意。

“我怎麽會做生意呢。”大澤谷次郎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只是一個小學教師罷了,能做的,就是教孩子們讀書。在日語專修學校當老師,也是勉為其難。

“沒關系,我們可以合作。明天,我就去法租界,先把你的家要送到法國,再去美國。現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恐怕只有美國了。”朱慕雲說。

大澤谷次郎喝了不少酒,就在朱慕雲的辦公室睡著了。朱慕雲卻還得送情報,關於石松樵雄的情況。等朱慕雲回來,大澤谷次郎還在呼呼大睡。大白天喝酒,如果大澤谷次郎是在憲兵隊,肯定會被處罰。但在政保局,他的地位超然,就算是姜天明,也不敢在他面前擺架子。

甚至,大澤谷次郎可以隨便給姜天明兩個巴掌,姜天明也只能把臉伸過來,還得是帶著笑容的。說大澤谷次郎是政保局的太上皇,也不為過。只不過,大澤谷次郎並不懂得,如何利用這樣的優勢。

朱慕雲讓任紀元送來一床被子,把辦公室讓給了大澤谷次郎。

“在後面那棟樓的一樓,搞幾間房出來,要有休息的地方,還能打牌,我的辦公室也搬過去。”朱慕雲對任紀元說,二科有三棟房子,最後面這棟兩層的樓房,完全沒有利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