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們還是會打贏

在行動方案中,山本沒有如淵田等人所期望的那樣,將“柱島艦隊”與機動部隊集中在一起,而是分割成四支,一支是主攻中途島的機動部隊,一支是山本親率的主力,也就是“柱島艦隊”,另外兩支,一支是近藤中將率領的中途島攻略部隊,一支是高須中將率領的阿留申警戒部隊。

機動部隊作為尖兵頂在前面,在它西面300海裏才是“柱島艦隊”,其余部隊離得更遠,高須部隊相距機動部隊近1000海裏。

進攻中途島時,萬一美國人突然出現,機動部隊只能獨自承受全部的正面壓力,那三支部隊什麽忙也幫不上,而且機動部隊所需的警戒和保障也得南雲自己去解決。

源田起先大話連篇,胸脯拍到山響,但演習結束後,他心裏也有些發毛,覺得自己的部隊吃虧了,於是會後又拉扯著山本的幕僚討說法。

讓你說的時候你不說,現在不讓說了,你背後瞎說,山本的幕僚沒好氣地甩了他一句:“聯合艦隊司令長官不能眼看著首都遭到襲擾。”

幕僚的意思是,山本這麽做,是為了防備類似東京空襲那樣的事發生——反正樁樁件件,領導都有考慮,你只要安心幹好你的分內活兒就行了。

源田啞巴吃黃連,只好耷拉著腦袋回他的航母。他還自己安慰自己:我不是沒提意見,提了,山本那邊不答應,難道讓我拿腦袋去撞南墻不成?

作戰方案果然在機動部隊內部引起了波瀾。海軍少佐村田重治在偷襲珍珠港時,曾帶領魚雷機攻擊,因為他脾氣不錯,所以又有個綽號叫“菩薩”。

聽到方案對機動部隊不利,“菩薩”也按捺不住,大聲說:“什麽鬼行動,簡直是胡鬧!‘大和’號和其他戰列艦離我們機動部隊有300海裏,作戰時,那些大炮全都躲到航母屁股後頭去,能頂什麽用?”

全程指揮過空襲行動的淵田亦有同感:“要是那些戰列艦在我們面前,大炮還能派上些用場,而且有助於機動部隊的行動,可現在情況不是這樣。我不禁要問,他們究竟想不想打仗?”

村田認為說來說去,還是南雲、源田等人不夠專業,如此重要的演習及其方案,怎麽能錐子都紮不出一聲,就任由別人處置呢?他嘟囔著說:“我們的司令長官(指南雲)根本不中用,他只是個魚雷手。”

“赤城”號航母上駐有一個名期跟艦拍攝的攝影師,名叫牧島貞一。他跟淵田、村田這些人都很熟,淵田平時留一撮小胡子,一雙眼睛總是死死地盯著別人看,所以牧島背地裏還給淵田起了個“希特勒”的綽號。

聽到“菩薩”和“希特勒”的這段對話後,牧島本能地感到,即將到來的中途島戰役確實存在著某種隱患。

可是機動部隊長期以來“鎧袖一觸”式的優越感,還是讓官兵們對這種問題選擇了習慣性忽視。在村田不住嘴地抱怨時,他的領航員聳聳肩,不以為然地說:“也許你的顧慮是對的,可我們還是會打贏。”

領航員的話,果然讓村田又感覺良好起來,他咧嘴一笑,對攝影師說要帶對方坐魚雷機在前線兜一圈,就像偷襲珍珠港時一樣:“不過這回也許沒那麽好玩了,因為敵人可能不會出來。”

在機動部隊的意識裏,中途島就是另一個珍珠港,對這座小島,他們先前是不高興打,要是高興了,怕是連整座島都能給端掉。

如果有戰列艦部隊的支援,最好;即使沒有,憑機動部隊的實力,也能獨自擊潰太平洋艦隊。

這種盲目樂觀在某水上飛行隊中達到了極致。該隊在一份電報中大言不慚地宣稱,6月中旬以後,凡寄交他們隊的郵件,收件地址上一律寫“中途島”。

從聯合艦隊司令部,再到參戰的各支部隊,都在一廂情願地做著好夢,似乎中途島就是他們蒸籠裏的饅頭,只怕冷了不好吃,絕對不存在吃得上吃不上的問題。

1942年5月5日,奉天皇命令,軍令部總長永野修身向聯合艦隊發布了“大海令”,正式通過攻打中途島的“MI行動計劃”,這標志著日本海軍史上最大的一次作戰行動已部署就緒。接到命令後,聯合艦隊的官兵像觸了電一樣,大呼小叫,興奮不已。

然而也就從這時開始,發生了一連串讓山本心裏直打哆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