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師團擅長做生意

大本營派來的參謀們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自己叉著腰不下田,反而在旁邊大講別人的風涼話,說什麽巴丹半島即將開始激戰,但本間和他的那些軍官卻在馬尼拉享受安樂,過著快活日子。

這些能通天的參謀可厲害著呢,同樣一句話,從他們嘴裏說出來,南方軍總司令官寺內壽立即信以為真,頓時肺都快氣炸了。

水平差也就罷了,竟然人品也有問題!寺內恨不得立刻讓本間下課走人,只是考慮到臨陣易將會動搖軍心,才決定讓本間戴罪立功,所有是是非非,準備留待菲律賓戰役結束後再議。

但寺內對其他人就沒這麽客氣了。包括第14軍參謀長、作戰主任參謀在內的多數高級幕僚被調遷撤換,理由就是作戰不力,軍參謀長前田正實中將還被編入預備役遣回了日本。

看著前田正實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離去,很多軍官暗地裏流下了兔死狐悲的眼淚。處分軍參謀長,說到底也是在打軍司令官的耳光,可嘆這時候的本間已經自身難保,哪敢多說一個“不”字。

當日軍大舉增兵時,美菲軍內部的危機卻在持續發酵。

本間起先的策略是對的,封鎖比出擊更有效,被圍困在巴丹、科雷希多島的美菲軍已經是山窮水盡,在饑餓和疾病的雙重困擾下,士兵們的身體極度虛弱,有的甚至連槍都端不起來。

麥克阿瑟離開菲律賓的本意,是為了組織援軍再打回來,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但士兵們就不會這麽想了,一首諷刺式歌謠在前線不脛而走:“老麥老麥真窩囊……”

在士兵們看來,這位最高指揮官已經拋棄了他們,同時也放棄了最後的戰鬥,戰況再也沒有任何指望了。

麥克阿瑟一走,臨危受命的溫賴特代替他坐鎮科雷希多島,另外任命美國炮兵軍官金少將在巴丹指揮作戰,可是無論溫賴特還是金,都無法把麥克阿瑟臨走時的承諾完全當真。

他們原以為麥克阿瑟到澳大利亞後,就算不能立即率生力軍回援,總可以改善補給線,誰知道麥克阿瑟在澳大利亞仍是一籌莫展。

為了突破日軍封鎖線,麥克阿瑟勉強組織起船團,其中的三艘已抵達南呂宋的比薩揚群島。僅這三艘船上,就裝載著1萬噸糧食和400萬發彈藥,假使美菲軍能夠得到這些物資,其狀況將得到極大改善,但問題是,南呂宋就是船團能夠到達的底線,再往裏面去,等於是自投羅網。

對美菲軍來說,奎寧也許比糧食彈藥更為重要,到3月初,巴丹島上的所有奎寧都用光了,而能夠補充奎寧的美國運輸機,同樣無法進入巴丹、科雷希多島上空。

前線被瘧疾撂倒的官兵越來越多,截至3月中旬,已有3000名官兵住院,到了月底,更是每天都有1000人中著兒,這是個十分驚人的數字,意味著美菲軍的戰鬥力在急劇下降。

這正是本間樂於看到的。在正式發起攻擊之前,他寫了一封勸降書,勸溫賴特承認“有名譽的敗北”。這封勸降書被放在一只啤酒罐裏,啤酒罐外面系著一條精致的絲帶,然後從飛機上被拋下。

溫賴特像麥克阿瑟一樣固執己見,他拒絕了勸降。

1942年4月3日,是日本神話中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的祭日,而在西方國家,則是傳統的耶穌受難日,隨軍牧師們會在當天為士兵們舉行戰地紀念儀式。

日軍就在這一天向巴丹半島發起全面進攻。

再次進攻巴丹,被日本大本營看成是一次武力的炫耀。從上午開始,總共300門火炮向薩馬特防線進行轟擊,大口徑重炮炮彈像雨點一樣落在防線中央。在日本戰史上,巴丹炮戰創造了集中火力於局部地區的最高紀錄。與此同時,日軍航空部隊也向地面投擲了數百噸炸彈。

再度交戰,美菲軍的重火力根本起不到對抗或防禦作用。他們的榴彈炮和加農炮沒有超過100毫米口徑的,而且防空器材也不足,到下午3點,美軍的第一道防禦陣地基本被摧毀。

日軍緊接著便發起步兵沖擊。前來增援巴丹的日軍步兵第四師團原本並不被本間所看好,這支部隊雖然是老牌常備師團,但日本陸軍內部對該師團的評價一直不高,原因是該師團的官兵主要由大阪的小商販組成,商人重利,即使上了戰場,業余時間還是喜歡偷偷地做小生意。

除此之外,“商販師團”在戰場上也沒什麽進攻欲望,很少看到他們像二愣子一樣地舉行“萬歲突擊”,更別說去打硬仗苦仗了。

二愣子風格基本上就是日本陸軍的唯一作戰風格,對各師團戰鬥力的評價,由低到高,也基本上是誰更像二愣子,誰的名次就排得越高。以第四師團的表現,就只能墊底了,而這也影響到他們的武器補充和配備:你不好好打仗,為什麽還要給你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