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煮酒論英雄

日本第五十五師團的竹內寬師團長,的確是一位擅長進攻的名將,他一旦認真起來,發動的攻勢,當真是猶如狂濤怒浪襲卷而來,一環套著一環,似乎不將面前所有的障礙都徹底撞成粉碎,就絕不罷手。他的很多敵人,明明手中還有反擊的力量,就是因為被竹內寬的氣勢所奪,才失去了抗爭的意志。

但是,戴安瀾是誰?他是二百師的師長,是連蔣委員長都要另眼相看的超卓人物!

沒有應付惡劣局勢的才能,沒有支撐大廈於將倒的膽識,戴安瀾又如何成為謝晉元神交已久的筆友,又如何能臨危受命率領二百師,作為先頭部隊孤軍深入緬甸這個異國遠域?!

想成為名將,最先要學會的,就是熟悉戰場地形,並根據戰場地形特色,去駐紮部隊!為了就近指揮同古城外圍的鄂春克陣禦戰,戴安瀾將師指揮部,設置在緊貼著鄂春克陣地內線的區域。右邊依托貫穿同古城的色當河,形成左右夾角之勢,面對這樣越向內收縮防禦力越強,受攻擊點越少的倒三角型防禦陣型,無論敵人的行動如何敏捷,設計如何精妙,奇兵突襲如何詭異,最終都必將演變成正面強攻。

雖然手中可以動用的兵力絕對有限,大部分人更是沒有實戰經驗,臨時拿起武器的文職人員,但是他們在少量警衛部隊老兵帶領下,依托有利地形,層層防禦不斷削弱敵人的攻勢,竟然生生抑住了敵人以敵兵為主導的突襲式進攻!

戴安瀾平時一向喜歡把頭發理得幹幹凈,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在軍旅中得到了一個“光頭將軍”的雅號,為了不吸引敵人的注意。成為狙擊手的目標,戴安瀾幹脆脫掉了軍帽,任由自己的光頭,在陽光下散發出縷縷鐵青色地光芒。而戴安瀾在這個時候,更是臉色陰沉如水,他雙手拎著一挺捷克式輕機槍站在師指揮部後方的斷橋上,只要看到有敵人試圖沿著河岸,從背後對指揮部發起攻擊。他就會擡起手中的輕機槍,毫不猶豫的掃過去一梭子彈。

雖然戴安瀾的身軀並不算高大寬厚,雖然他沒有喊出慷慨激昂的口號,但是身為二百師指揮官,他牢牢挺立在那裏的身體,他那雙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的眼睛,還有他微微擡起,代表了堅毅與不屈地下巴。都讓這個光頭男人,自然而然擁有了一種中流砥柱的凝聚力。

就是在戴安瀾師長身先士卒的帶領下,兩個警衛班和臨時武裝起來的師指揮部成員,才能依托有利地形,在逐步收縮中。頑強的狙擊敵人進攻。

戴安瀾必須要承認,這些敵人很不好對付!

騎兵歷來是戰場上沖刺力最強的部隊,更何況這是日本陸軍為了侵略中國,而整整在訓練場上操練了三年。才投入戰場的精銳部隊?這些騎兵人人可以在高速飛馳,不斷顛簸起伏的馬背上,做出各種猶如雜技般地動作,更可以用雙腿夾住馬背,直接擡槍射擊。而他們人手一柄的馬刀,在近距離交戰中,攜著戰馬高速沖刺的刀下狂斬而下,當真是來去如風擋者披靡。不知道有多少缺乏實戰經驗的師指揮部軍人,就是因為錯誤估計了這些騎兵的沖刺速度,而被他們一刀斬於馬下。

但是最讓戴安瀾和部下感到頭痛地,還是那些爬到大樹上,全身披著用樹葉和麻繩編成的偽裝網,暗中狙擊的緬甸遊擊隊員。

這些緬甸遊擊隊員,雖然沒有接受過什麽正規軍事訓練,但是在長期和英國殖民者軍隊對抗的地基礎上。他們已經積累了大量遊擊作戰經驗。在得到日本軍隊援助的武器後。這些緬甸遊擊隊員,更是如魚得水。他們大都使用射擊精確度良好的日軍制式三八式步槍,潛伏在大樹上。第一次和緬甸遊擊隊交鋒的中國軍人,根本無法分辨,那些緬甸遊擊隊員究竟躲在哪裏,他們更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從大樹上射出一發要命的子彈。

如果不是因為地形起伏的緣故,指揮部擋住了站在後方,監視色當河右翼的戴安瀾師長,估計他早已經成了緬甸遊擊隊員手中的槍下遊魂。

看著那些手裏揮舞著帶血地馬刀,呼嘯著重新集結在一起,準備再一次對師指揮部防線發起沖鋒的騎兵,看著隱藏在一片陰暗中,根本無法分辨哪裏會有敵人隱藏的叢林,戴安瀾臉色當真是陰沉如鐵。

真的沒有人知道,戴安瀾拎著輕機槍的雙手,正在微微發顫。每當有一個部下倒在敵人的步槍狙擊下,倒在鋒利的馬刀下,甚至是被戰馬的馬蹄活活踏死,他地心臟更會不由自主地狠狠一悸。

這些部下絕對不是隨便征招,就能通過征兵處,招到一片的普通士兵。他們有些是在黃埔軍校裏受過正規系統軍事培訓,假以時日必然能獨當一面地作戰參謀,有些是可以為軍方協調地方關系的機要人員;有些是能夠通過監聽,破譯敵人密碼的資深情報人員;還有一些,是每天負責收發電報,看到他還會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讓人當真覺得似乎戰爭都可以拋到一邊的女電報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