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請你永遠記住我這份情(下)(第5/6頁)

在如此近的距離開炮。雖然填裝在裏面地子彈沒有炸碎炮膛,但是爆炸產生的巨大聲波已經生生震聾了兔子的右耳。現在他只覺得自己就像是正在看一部啞劇電影。整個世界一片死一樣的寂靜,沒有半點聲音,而他也感受不到疼痛,直到他的手從自己的臉上劃過,沾了一手的溫潤濕膩,兔子才知道,鮮血正在不斷從他的耳朵裏,鼻子裏,嘴裏湧出來。

天知道他受了多麽重地傷,他竟然連全身地痛覺神經都被火炮發射時產生的可怕後座力及聲波,給生生震得失去了作用!

但是在這個時候,兔子卻在笑,他望著那條雙方不知道對射了多少發子彈,只有區區一百米長地小巷放聲大笑。雖然聽不到自己的笑聲,但是兔子卻敢和任何人打賭,他現在的笑聲一定是宏亮極了,一定是驕傲極了,一定是快樂極了!

因為他終於不再聽到槍聲就嚇得全身發抖了,他終於可以在戰場上盡自己的一份力量,他終於用自己的雙手,打退了藤原楓集中身邊所有力量,發起的最後沖鋒!

“張誠兄弟,你看到了沒有,我們就要打贏了,我不管是誰沾了你的血,我都會要他們十倍,百倍,千倍的償還出來!張誠兄弟,我,我,我,我對不起啊……”

笑著笑著,兔子竟然再次在戰場上放聲哭泣,但是這一次,無論是誰都沒有對他投過去不屑的目光。一個在戰場上為了狙擊敵人,可以用自己的身體為炮架,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打出如此瘋狂一擊的男人,他資格去哭!

當整條小巷裏不斷翻滾的硝煙,一點點被晚風吹盡,終於暴露出躺在地上的幾具日本士兵屍體時,無論是退回那片狹小陣地的藤原楓一方,還是雷震一方,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這場戰鬥打到這個時候,勝負已分。

半個小時後,雖然只有三百多裏距離,卻明顯鞭長莫及的日本駐上海最高情報機關,接收到一份來自藤原楓中佐的電報……

“尊敬的司令官閣下,對不起,我敗了,敗得徹徹底底。我們本來占據絕對優勢兵力,現在我部卻被重重包圍,陷入兵家絕地,已經用盡了身上最上一發子彈。做為這場戰鬥的指打官,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唯有切腹自盡,用一個武士的血來洗刷自己失敗地恥辱。

但是就在這人生最後的半小時時間裏,我突然想到了很多原來沒有去想。也不願意去想的事情。

我為什麽會敗?

我太以自是,孤軍深入,這當然是錯誤,但是這不應該是致命的,在率軍突襲前,我已經做好了被敵人攻擊的準備;

我的對手雷震,是一位繼承了謝晉元精魂的軍人,他是一位優秀的指揮官。我必須說,他很強,但是他地強大,也並不能扭轉敵我雙方戰鬥力過於懸殊的對比。

我真正敗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看似強大。但是卻貌合神離!

關興節帶領的上海保安部隊情報科特工,曾經是我們帝國情報部隊的死敵,想要指望這樣一批人和我們通力合作,本身就是錯誤的;而我臨陣招降的土匪。本來就是一群欺軟怕硬,根本不堪大用的庸才。但是反觀敵人一方,無論是雷震,共產黨遊擊隊,還是為了生存而拼死作戰地村民,他們有相同的目的,面對強大的壓力,在雷震這位優秀指揮官的統率下。竟然完美地融成了一個整體。

我們以看似強大,實則貌合神離的部隊,去進攻一個緊密團結在精神領袖身邊的戰爭團體,這本身就是一個失誤。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失誤,導致實際上,就是我們一支部隊,在最劣勢的地形中,承受敵人三支部隊的聯手合圍!

我敗了。這並不可怕。這樣一場只投入了兩三百人的小規模戰鬥,並不會改寫什麽。淩維誠母子回到老家,單純的士氣也不會改變支那人的現狀。但是通過這場戰鬥,我有些話卻不能不講。

我們軍隊進入中國,到現在已經有將近十一年了。為了打擊國民政府和共產黨部隊,從根本上扼殺他們的反抗力量,我們一方面培植汪精衛等勢力,試圖以華制華,一方面又招收支那人組成皇協軍,來彌補皇軍人力上的不足。我們武器精良訓練有素的皇軍,加上必須依附我們生存,卻貌合神離地汪精衛政府,和吃著我們糧餉,卻總喜歡應付差事的皇協軍部隊,這三股力量加在一起,對抗共產黨組建的邊區部隊,國民政府正規軍,外加整個中國的老百姓,在某種程度上,這何嘗不是‘苦窯井’小山村戰鬥的一個折射?

在這場戰鬥中,我發現支那人平時看起來是一盤散沙,但是當他們被逼得退無可退的時候,只要有人登高一呼,他們必然會凝聚在一起,爆發出最可怕的力量。我真的擔心,占據絕對軍事優勢力量地帝國軍隊,會因為錯誤地估計了敵我形勢,而讓我們在‘苦窯井’的經歷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