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個問題(第2/5頁)

“你不是我的俘虜,可是放下你的手了,但是你必須要回答我三個問題。”

面對阿四,雷震沒有絲毫的客套,他直接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第一個問題,“你是怎麽知道,我們會經過這條路?”

“我十五歲出道,在上海灘混了十六年時間,在小時為了不像一條野狗似的餓死在街邊,我當報童,擦過皮鞋,在街邊向那些口袋裏沒有幾個子兒,還非要臭美的女人,兜售廉價的土造法國香水。我還給妓女當過拉皮條的,在地下拳場打過黑市拳,給那些有錢的老板們當了幾年賭錢、賺錢的‘狗’。”

提起自己絕對稱不上愉快的幼年經歷,阿四的目光有了一絲淡淡的迷離,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沉聲道:“對你這種外來人來說,也許上海很大,人很多,也很復雜,但是在我的眼睛裏看來。它熟悉得就像是我家地後院。張老板死後,你們當然要盡快離開,能從哪裏離開上海,會選擇哪條路,我就算不能完全確定,也可以猜出個七七八八。”

雷震點了點頭,正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他這樣的外來者。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畢竟人生地不熟,和阿四這種土生土長,擁有復雜的人生經歷,更在這個城市裏建立了枝連錯雜關系網的人相比,直接就失去了地利與人和的優勢。要不是這些地頭蛇占據著這種外人根本不可能擁有的優勢,以日本軍隊的強大和不可一世,又怎麽會對張嘯林這種流氓頭子。伸出友誼之手,並提出了以華制華地戰略主張?

“第二個問題,林懷部成功刺殺張嘯林和吳靜觀之後,你們這些失職的保鏢,責無旁貸。必須要協助巡捕進行調查。”

雷震盯著阿四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所以我想,如果沒有特殊原因的話,你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巡捕房裏接受詢問吧?”

“我們並不是刺殺張老板的兇手,更不是主謀,只是一些給人當保鏢混口飯吃的小角色,巡捕房的人知道,如果我們還想繼續在上海混下去,就必須配合他們地工作,老老實實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所以他們並沒有把我們當一回事。看管得也並不嚴。”

提到自己在巡捕房的經歷,阿四還是一臉地平淡,“所以我才有機會,在借口上廁所的時候,打暈了一個巡捕,從裏面逃了出來。”

阿四說得是輕描淡寫,但是只要不是白癡就能想到,他打暈巡捕這麽一逃。無異於已經告訴外界。他和林懷部刺殺張嘯林案件,有著不可推脫的聯系。更直接把自己放到了汪偽政府和日本人的對立面。

換句話來說,得罪了日本人和汪偽政府,在法租界更背著一條命案地阿四,根本不可能在上海灘再混下去了。站在雷震身後的江東孫尚香瞪大了雙眼,直接搶在雷震前面,替所有人問出了第三個問題,“你不知死活的玩命越獄,從巡捕房裏逃出來,就是要攔在我們面前,見我們一面?”

阿四沒有直接回答孫尚香的問題,他低聲道:“我一直看不起林懷部。他的槍法沒我好,徒手格鬥更兩個也比不上我,在我們這個靠為有錢人賣命來賺錢,說白了有奶就是娘的圈子裏,我當然有資格看不起他。但是……昨天我突然發現我從來沒有真正認識林懷部,他打死了張老板後,就那樣拎著手槍,理直氣壯的穿過了我們這些保鏢,理直氣壯的走出了大門,理直氣壯地站在那裏,等到巡捕趕來,給他戴上了手銬。他明明知道自己這一去,也許就再也無法活著走出來,但是我卻清楚的看到,他竟然在笑,是的,他在笑,不停的笑,快樂的笑!”

“在那個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心裏象被什麽給堵住了,堵得我難受,堵得我如果不能把它吐出來,我就會被活活憋死!我昨天想了整整一晚上,我沒有辦法忘記林懷部當時臉上的笑容,更無法忘記,他在走出大門時,對我投過來了的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

“可是今天早晨,我再一次被帶到巡捕房接受審問時,看著你地通緝令,我突然一切都明白了!”

“林懷部有很多機會刺殺張老板,可是他在這個時候突然刺殺,一定有特殊地目地,而這個目的,當然就是你,雷震!他不但要刺殺張老板,除掉一個出賣國家地漢奸,更要為你們創造機會,成功的離開上海,他就是已經完成了這些任務,所以他才可以笑得那麽歡暢。”

阿四緊緊的盯著雷震,他突然拼盡全力,放聲喊道:“我阿四從小就爹死娘嫁人,為了活下去,我可以前一刻還和一個女人睡,轉眼就可以當皮條客,找其它的男人爬到她的身上。雖然那種感覺真他媽的不是滋味,但是為了能夠活下去,我可以讓自己活得像是一條狗,可是……我也像林懷部那樣,笑得坦坦蕩蕩。就算明知道要死掉了,可是臉上仍然能充滿自信和快樂,我更想象林懷部那樣,活得象一個真正的人,象一個純粹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