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九大刺頭(下)(第2/4頁)

剛才還圍在一起的賭徒們,在經過片刻的驚愕後,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叫喊,所有人突然作鳥獸散。他們就算沒有眼光,再沒有經歷過什麽大風大雨,也能清楚的知道,一個手裏拎著步槍,腰間還用奇異的手法斜插著一支左輪手槍的家夥,來到這裏絕對不會是和他們做什麽親善交流吧?!

在一片驚慌,一片奔逃,一片嘈雜中,他仍然靜靜的站在那裏,用他一成不變的動作,慢慢打開了手中的牌。他的雙手就象是鐵鑄的。根本沒有一絲顫動,仿佛剛才打飛他頭頂帽子地不是一發子彈,而是情人的飛吻似的。

手裏的牌終於打開了,他卻面對空空如也的賭桌,看著碼頭外那不斷蕩漾的溫柔海面,在心中發出了一聲輕嘆:“真是可惜了。”

他沒有回頭,他早已經過了一知道背後有敵人,就倉惶失措迅速扭頭的年齡。他也沒有撲到一個什麽掩體後面,然後再找機會反擊。他清楚的知道,對方既然第一槍沒有殺死他,就絕對不會在背後射殺了他。他地人頭是很值錢,但是如果能正面殺死他,換來的就絕對不止是豐厚的獎金那麽簡單!

所有不相幹的人,在這個時候都找到了合適的掩體,他們小心翼翼的露出了頭。緊張而激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即將爆發的對決。就是在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注視中,在這種要命的情況下,他竟然慢條斯理的將手中的牌放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後一步步走向了那個多了一個子彈洞地禮帽。

就在他彎下腰準備伸手拾起那頂禮帽的時候,在他的身後又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槍響,落在地上地禮帽。再次被子彈打得飄飛出三四米遠。望著在地上連翻帶滾,多了兩個子彈洞的禮帽,他臉上還是帶著那個一成不變的微笑,慢慢走向了自己的禮帽。

“喂。”聆聽著身後那名槍手再次拉動槍栓的聲音,他終於說話了,難道他從來不喜歡說話,原來他的聲音實在太冰冷又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滑膩,相信任何一個正常人聽到他的聲音,都會身上湧起一種惡寒,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毒蛇嘴裏不斷吞吐的那條蛇信。

就是因為他的聲音實在太另類,實在太容易讓別人對他產生警惕。而他又不願意刻意偽裝,所以沒有必要,他從來不多說話,當他說話的時候,更是簡單明了,“我很喜歡這頂帽子。”

在眾目睽睽的注視下,他第三次彎下了腰,這一回他身後的那個神槍手沒有再開槍。他也帶著事不關己的從容。隨意拍了拍帽子上沾的灰塵。再看看上面地那兩個打穿帽子地子彈洞,最後又將這頂禮帽斜斜扣到了自己的頭上。

“你這麽喜歡這頂帽子。我會把這頂帽子留下,讓你可以戴著它去閻羅殿報道!”

身後地槍手也說話了。

他笑了,這一次他是真的笑了。他遲遲沒有回頭,就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後,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敵人。如果是三十五歲以上的老槍手,也許他們的身體反應速度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開始不可避免的漸漸變慢,但是他們能活到這個年齡,擁有的實戰經驗,已經足夠彌補一切!讓一個在上海灘打滾,又活到三十五歲的槍手站在自己的身後,那無異於是把自己的小命,交到了死神的手裏。

象那種老槍手,在面對他這樣的大敵時,也根本不會說話,因為血的教訓已經可以讓他們有足夠的理由明白,沉默是金的道理!

“他的槍法不錯,開槍的速度也相當迅速,在我見過的人裏,已經可以排進前二十名,在整個上海灘,單純以槍法來論,他已經算是一流高手。而且他手裏的那支中正式步槍,聽他拉動槍栓的速度和彈簧的聲響,應該對槍械進行過改造,所以他能射得更快。”

他低下了頭,沒有人敢相信,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他已經用自己的雙眼,找到了一枚打在了堅硬的石壁上,又反彈回來,就靜靜躺在距離他左側二十二米遠的子彈頭。他隱藏在帽沿下的雙眼,再一次危險的輕輕眯起,“白銀彈頭?”

填裝了白銀的子彈,可以打得更遠,射得更直。換句話來說,身後的那個槍手使用的步槍,已經同時擁有了中正式步槍的大殺傷力,和日本三八式步槍的穩定性。當然了,放眼上海灘,能用得起白銀彈頭這種特制子彈的槍手,更是屈指可數。

他再一次笑了,原因很簡單,在近期,他還沒有聽說過使用白銀子彈的槍手,就算以前曾經有過。這種喜歡標新立異,最容易成為別人目標的槍手,也早被混亂的上海灘給淹沒了!

他倒退著走回了賭桌旁邊,他就是不回頭,他就是不給對方開槍的機會。他伸手指著自己從一加入賭局,就放到賭桌上的那疊銀圓,認真地道:“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