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三十章 風家兄妹(第2/4頁)

她讀的書少,雖然風紅偉把她送進學校,讓她盡可能的學會和城市同步,但是她的性格,還有她說的話,依然帶著大山般的淳樸與率直:“我爹為了兩千塊,好給我那個有點白癡的大哥娶媳婦,就狠心把我賣給了人販,當時我沒有掙紮也沒有跑,就是還了他的養育之恩。是爸把我買了回來,給了我新衣服,還讓我上學,我生病了,媽連夜守在我的床頭,在那個時候,我已經把他們當成了親爹親媽。大哥,不管你幹什麽,哪怕是進了十八層閻羅殿,我是你妹,是這個家的一分子,一定要跟著你。”

也許是從電視劇裏學的台詞,也許是終於和這個城市接軌,妹妹又補了一句話,就是這句話,卻讓風影樓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輕輕一顫:“不管怎麽說,有了我們,無論去哪裏,無論做什麽,你絕不會再孤單的一個人。”

風影樓真的被妹妹最後一句話打動了。

他害怕孤獨,他從小就害怕孤獨。

經歷了第五特殊部隊那非人的六年後,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孤獨。他就像是一匹狼,一匹習慣了獨行千裏,只能忍受著孤獨與寒冷,轉戰天下的狼!它縱然羨慕人間的繁華與溫暖,卻因為畏懼火焰的光明而不敢靠近。他信任過安德魯,任信過陳燕,可是每一次接近火焰,換來的都是傷害,可是,今天,明明知道不應該,他還是被眼前這個只有十七歲的妹妹打動了。

“你們叫什麽名字?”

相處了這麽久,風影樓甚至還不知道眼前弟弟妹妹的名字。

迎著風影樓的注視,大弟微微低下了頭:“陳保華。”

風影樓微微點了點頭,他這個大弟,是軍人烈士的遺孤,所以縱然成了風紅偉的養子,也沒有改姓,大概他是因此而不安吧。

妹妹昂起了自己的頭,“我的名字是爸為我起的,風映竹!”

風映竹,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像是男孩子。但是看著這個並沒有進過軍營,但是往他面前一站,卻自有一股威武不能屈氣概的妹妹,風影樓卻用力點了一下頭。她的確有竹的挺拔和氣節!

“你們知道,我這幾天去哪裏了嗎?”

陳保華和風映竹當然不知道,所以他們都在靜靜聽著。

“我不相信爸會跳進硝水池自殺,從一開始就不信。”風影樓沉聲道:“他是一個軍人,最好的軍人。他進入了官場,當了反貪局的局長,卻監守自盜,敲詐那些有問題的官員和不法商人,再把從他們身上得到的錢,用到更需要錢的人身上,這對他而言,同樣是一場戰爭,一場殺人不見血的戰爭。軍人不是政治家,他們在戰場上,可以輸,可以死,但絕不會自殺!”

聽到風影樓第一句話,陳保華和風映竹這一對兄妹,就臉色大變,但是出於對風影樓這個大哥的尊敬,他們竟然強忍著沒有打斷風影樓的話。

“家裏被紀檢委和公安局抄了兩遍,什麽都沒有剩下,我一個平民百姓,也沒有資格去調閱那些物證,所以這幾天,我去拜訪和爸最熟的一批人,想從他們那裏,找到一些線索。”

說到這裏,風影樓突然捏緊了拳頭。他知道風紅偉做的事情,可是直到找到了楊牧,風影樓才終於明白,他還是小看了自己的父親。

楊牧沒有參加風紅偉的葬禮,他們這批“雷鷹”組織的成員,早已經被明令禁止繼續互相來往,他也知道,風影樓一定會來找自己,所以,他為風影樓準備了一份郵件,一份風紅偉利用“雷鷹”組織自己編寫的加密程序反復加密,最終再幾經轉折,才終於通過互聯網,發到楊牧郵箱裏的電箱件。

把風影樓帶進了自己的書房,打開電腦,打開那封已經在互聯網上刪除,經過反復加密的郵件,楊牧走出了書房,只留下了風影樓。

“我曾經看過一篇新稿報告,說是某位法官大人,回家探親的時候,有人高舉狀紙當街下跪攔車,法官大人出車接下了狀子,然後大力整查,終於讓冤案得雪。寫這篇新聞稿的記者,用熱情的筆觸,生動的描寫了這一幕悲喜劇,最終的結果也算是大快人心。可是看著這樣的報道,我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風影樓不知道為什麽,風紅偉會在郵箱最初,就寫出這麽一個故事,所以他繼續看著。

“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可是我們的人民,受到了委屈,竟然還要當眾下跪,請青天大老爺雪冤,這難道應該高興嗎,這難道不是我們所有官員,所有國家公務員的一種最大的恥辱嗎?”

“看看朝鮮,看看八十年代末期解體的蘇聯,我必須要說,我們的黨,經歷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歷史性轉折,終於讓我們的國家富強了起來,從建立國家到現在,只有幾十年,就讓中國這條巨龍重新在世界上騰飛,作為一個年輕的政黨,我們的黨,已經取得了偉大的成就,我愛自己的祖國,我愛自己的政黨,我為她取得的成就而驕傲。但是,我們絕不能在這樣的成就面前自滿,我們必須盡快完善自己還沒有完善到的細節,讓我們的法律,能夠徹底貫穿下去,用最完善的法治,代替在中國延續了五千年的‘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