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狼破軍 第十八章 血與淚的交融(第3/3頁)

風影樓不知道有多少塊彈片嵌進了他的身體,他的左手、左腿都呈現出絕不正常的扭曲,不用伸手去摸,就可以肯定,已經被沖擊波生生震斷。

他的胸膛裏傳來一陣陣針紮般的刺痛,就算沒有肋骨折斷,肯定也出現了裂痕和大面積軟組織挫傷,最可怕的是,他下意識的想轉動頭部時,脊椎骨裏都傳來一陣陣錐心刺骨,劇烈得幾乎讓他失去意識的疼痛。

一想到如果脊椎骨受傷嚴重,得不到及時治療,甚至可能會終身癱瘓,就連風影樓都忍不住全身肌肉輕輕一顫,但是看著臉色比他更蒼白,眼睛裏閃動著哀求與歉意,卻不知道闖下了這樣的大禍,還能說些什麽,眼淚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卻不敢讓它們流出來的安德魯,風影樓到了這個時候,竟然嘴角微微向上一挑,還對著安德魯,擠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十倍的笑容。

清楚地感受到體力,甚至是生命力,正在順著自己全身的傷口迅速流失,風影樓再也無法憑借一只手臂,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他整個人都壓到了安德魯的身上,低聲道:“你剛才,是,人類面對可能的危險,與,受傷……時,本能的反應,我不怪你!”

安德魯呆呆地聽著風影樓在自己耳邊的低語,他呆呆地看著風影樓那張距離自己咫尺之遙,最終終於不勝負荷,和自己輕輕貼在一起,蒼白得再也沒有半絲血色的臉龐,積蓄多時的眼淚,終於還是奪眶而出。

這個男人在面臨生死與的選擇時,把生存的希望留了他;這個男人因為他才變成了這個樣子,他明明已經重垂死,竟然還能微笑著安慰他!

安德魯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難看,卻又如此動人的微笑。

鮮血,眼淚,微笑……

這些東西在兩個人的臉龐之間不斷流動,不斷混合,直至再不分彼此,那種溫熱,那種滾燙,那種血脈都為之相連的動人,無論是對男人還是女人來說,這輩子只需要品嘗過一次,都可以無怨無悔了!

“你快走,他們……吃了虧,很可能……還會再來……”

風影樓再三努力,還是沒有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就隱入了昏迷。望著壓在自己身上的風影樓,安德魯輕輕擡頭,竟然用自己變得一片冰冷的嘴唇,在風影樓的嘴唇上輕輕一觸。

品嘗著眼淚的鹹味,鮮血的微甘,看著這個就算是陷入昏迷,都沒有忘記提醒自己,保護自己的男人,安德魯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一條項鏈。這條項鏈用的是結實耐磨的皮繩制成,它的項墜,是一枚用白金打造出來的白樺樹樹葉。

“這是我爸和我媽定情時,送給她的愛情信物。在俄羅斯,白樺樹林,是戀人們約會的地方,而白樺樹樹葉這樣的飾品,就代表了忠貞不渝至死不悔的見證。只可惜,媽媽並沒有守護住她的誓言,爸爸才會帶著我,重新返回阿富汗!”

安德魯珍而重之的把這條在俄羅斯人眼中,代表愛情與忠貞的項鏈,戴到了風影樓的脖子上。他凝視著風影樓寫滿了痛苦與掙紮,嘴角卻依然帶著安慰他時,輕輕挑出一絲弧線的臉,安德魯的眼睛中除了絕不容忽視的堅定,更輕漾著和他年齡絕不相符的,水一般的溫柔,她低聲道:“我和媽媽不一樣,我選擇了,就不會後悔。你別看我小,不管是十五歲,還是五十歲,對我來說,都不會有任何區別。”

已經陷入昏迷的風影樓,當然不會回答安德魯的話。

安德魯根本不敢碰全身都是傷,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處骨折的風影樓,他只能自己先回訓練營。看著被炸得千瘡百孔,已經變成一堆廢墟的訓練營,就連安德魯都沒有辦法,從裏面再找出哪怕一點食物或者淡水。

他用了足足兩個小時,才終於用盡一切可以找到的材料,紮起一個可以拖動一個成年人的沙橇。

安德魯也有過片刻的猶豫。

如果他留下,找一個地方小心躲藏起來,也許用不了多久,他的父親科夫曼就會趕到。當然,也許真的會像風影樓說的那樣,在這個小小的恐怖分子訓練營,吃了大虧的美國空軍會連夜再次出去,用第二次高強度轟炸,來向阿富汗塔利班政權,還有基地組織,表明他們這次作戰的決心。

最終安德魯發現,他不敢賭,他根本不敢拿風影樓的命去賭。在用沙橇拖著風影樓遠離這片危險的區域之前,安德魯在被炸成一片焦土的廢墟裏寫下了留言。只要科夫曼趕回訓練營,發現他的留言,就能沿著他指定的方向,駕車一路追上來,和他們重新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