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碰撞(9)

這句話與其說是在征詢意見,不如說是在火上澆油,令聞聽者無不微微一愣。特別是在心裏早已經將他與“張玄策”劃歸為同夥的小王爺白音,眉頭緊皺,看向“特使先生”的眼睛裏充滿了困惑。“他不是來攪局的麽?怎麽好像又要給我幫忙一般?!”

也難怪小王爺白音的判斷會出現如此巨大的偏差,偽縣長朱成壁遇刺一案在草原上雖然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但其中詳細情況,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與事實越去越遠。而藤田老鬼子對白音、保力格這些草原上的“盟友”們雖然於表面上很尊重,內心裏卻非常地瞧不起,所以斷然不會主動將自己掌握到的案情與這些“盟友”們通報!況且即便是藤田老鬼子,所掌握到的“兇手”真實資料也非常有限,即便想跟白音等人分享信息,也拿不出太多“幹貨”來!

“他到底想幹什麽?”張松齡也被特使先生的話弄了個滿頭霧水,但比起瞬間陷入迷茫狀態的白音,他的反應要輕松得多。稍稍愣了一下之後,便笑呵呵地將“戰書”接了過去,“讓我先瞅瞅,小王爺究竟準備畫出什麽樣的道道來!”

“戰書”上的內容其實很簡單,無非是不滿於某些人總是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歪招、邪招,所以要求大夥把力量展示在明處。將馬上要進行的摔跤和接下來要進行的射擊等項目,改成近似於打擂台形式的對抗賽。失敗者主動離開,勝利者留下來繼續為斯琴郡主慶賀生日。至於慶賀生日之時會不會再提出什麽其他要求,則屬於大夥心照不宣範疇了。反正白音在“戰書”上沒寫,也沒有必要寫得那麽清楚。

“讓我也看看!”

“讓我們也看看!”,呼啦哈赤王子、烏良哈貝勒等少年才俊迅速湊在了張松齡身側,跟他一起研究白音的新花樣。

大夥的年齡都在十七八歲上下,正是最容易熱血上頭的時刻。才把“戰書”上的內容看了一小半兒,就亂紛紛地叫嚷了起來,“比就比,誰怕誰!”“他左旗的摔跤手厲害,我們烏良哈的勇士也不是泥捏的!”“答應他,張兄弟,大不了我退出,把我的摔跤手都借給你!”

“大夥不要著急,先聽我說一句話!”被眾人吵得頭大,張松齡趕緊將戰書交出去,雙手用力下壓,“這是斯琴郡主的地盤,咱們做客人的,總不能替她做決定!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那倒也是!”眾少年原本已經發燙的頭腦迅速恢復冷靜,偷偷將目光轉向斯琴,在後者的臉上看到了一片烏雲翻滾。

“其實這個主意,很值得郡主考慮一下。”出人預料,張松齡的第二句話,卻是在勸斯琴接受白音的提議。“給大夥一個公平表現自己的機會,免得有人總是心裏不服!”

不待斯琴回應,他又迅速將目光轉向白音,說話的語調忽然變得非常誠懇,“但是,如果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不投緣的話,那個男人即便表現得再出色,恐怕也沒什麽用!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即便勉強走在一起,心裏頭也不可能痛快。反而不如灑脫些,能放手就放手。這樣即便雙方做不成夫妻,至少還能做個朋友!”

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但是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麽聽,怎麽都像是在諷刺。小王爺白音的面孔立刻變成了紫黑色,再顧不上揣摩“特使先生”的真實來意,用手狠狠拍了一下面前桌案,大聲喝道:“廢話少說,姓張的,你到底敢不敢接招?!不敢的話,從哪裏來的趁早給我滾回哪裏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什麽不敢的!”張松齡聳聳肩,笑呵呵地回應,“不過你整的這些花樣實在太復雜了些,不如咱們簡單點兒,也別再臨時改什麽規則了。原來的各場比賽都照舊,省得所有人都跟著受苦受累,也省得斯琴郡主為難。咱們這些人,再單獨開個場子,比摔跤也好,比槍法也好,只要小王爺畫出道道來,我們幾個接著就是!”

“好!”白音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力挫群雄機會,想了想,毫不猶豫地答應。

“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張松齡和趙天龍等人事先準備的預案當中,就包括與白音正面發生沖突的選項,笑了笑,迅速將頭轉向斯琴,“郡主殿下,你覺得我這個主意如何?”

斯琴正為白音的反客為主而感到惱火,原本不準備答應他的任何要求。但見救命恩人好像有成竹在胸一般,猶豫了片刻,沉著臉說道:“既然你們想玩點新花樣,就隨便吧。反正我把醜話說到前頭,誰輸誰贏,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別把我扯進去。我不是物件,也沒興趣做任何人的賭注!”

明知道斯琴的後半句話完全是針對自己。白音卻絲毫不準備改變主意,撇了撇嘴,冷笑著說道,“我怎麽敢拿表妹你做賭注。我只是想讓某些人看清楚他自己的斤兩而已!畢竟嘴巴上的功夫未必可靠,是騾子是馬,總歸要拉出來遛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