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靜靜的海神廟內,海貓聽娘講自己的身世,一會兒緊張,一會兒激動。他趴在娘的腿上,看著娘的漂亮臉龐,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幸福。

這時,腰裏系著一根繩子,手持鋼刀的吳明義從天而降,像天神一樣,“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趙玉梅目光閃爍,激動地撲上去,喊道:“明義!”

被趙玉梅喊著的吳明義,一改平日裏蓬頭垢面、裝瘋賣傻的模樣,他剛剃了胡子,嘴巴上泛著青光,一臉的威風,十分精神。吳明義放下手裏的鋼刀,雙手攬過趙玉梅,緊緊地抱在懷裏,說:“玉梅,你受苦啦!”

趙玉梅掙脫吳明義的雙臂,忙對海貓說:“兒子,這是你爹,快叫爹!”

海貓上下打量著吳明義,突然一頭撞進他的懷裏,哭喊著:“爹啊!”

海貓的哭喊驚醒了吳姓看守,他從一側的房間走出來,手裏拿著刀,湊到趙大櫓跟前問:“我聽裏面好像有動靜,走,跟我過去看看!”

趙香月偷偷拽一下趙大櫓的衣角說:“沒動靜!是不是呀?大櫓哥!”

並非趙大櫓反應遲鈍,也不是不想保護海貓,只是剛才因為一句話,趙香月不搭理他,他心裏有了意見,所以他不想配合,一聲也沒吭。

吳姓看守見趙大櫓不吭聲,便一把推開趙香月:“你給我滾一邊兒去!要是讓裏邊那個孽障跑了,族長大老爺非要了我的命不可!”吳姓看守說著拉起趙大櫓,一起沖了進去。

這一切來得是那麽突然,那麽猝不及防,趙香月都來不及提醒廟裏的人,吳姓看守和趙大櫓便一步闖了進去。吳明義把海貓和趙玉梅迅速拉到自己的身後,用高大的身軀緊緊地護著他們母子二人,一雙大手按在刀把上,巋然不動。

吳姓看守大叫:“好一個吳明義!還有你趙玉梅!吳大族長真是神機妙算。你們果然不守規矩,這回被抓個正著,還有什麽好說的!”

海貓一聲大叫,從吳明義手裏搶過鋼刀,揮舞著向吳姓看守和趙大櫓砍去。跟在這二人身後的趙香月嚇得張大了嘴,不知如何是好。

吳姓看守隨便揮一刀,就挑飛了海貓手裏的鋼刀。此時的趙大櫓也不便聽趙香月說,只好配合吳姓看守,一腳將海貓踢倒。

“兒子!”趙玉梅一邊喊著,一邊連滾帶爬地撲向海貓,用身體護著兒子。

吳姓看守對趙大櫓使了個眼色,他們撇開趙玉梅母子,同時舉起刀沖向吳明義。吳明義毫無懼色,赤手空拳,左移右挪,毫無懼色。倒在地上的海貓驚訝地發現,原來自己的爹是個武術高手。

吳明義沒費吹灰之力,便奪下了吳姓看守和趙大櫓手裏的鋼刀,然後雙臂一伸,一拳一個,同時將兩人打倒在地。

吳姓看守和趙大櫓傷得不輕,看上去比海貓還重,一時半會是起不來了。吳明義抱拳道:“二位,得罪了,我只想帶老婆孩子走,不想傷人。”

說罷,吳明義轉身拾起刀來,對海貓說:“兒子,扶著你娘,咱走!”

走到廟門口,海貓突然停下腳步,指著愣在一邊的趙香月,問:“她呢?”

“兒子,她一個當丫鬟的,沒事!”趙玉梅感激地對趙香月說,“香月妹子,謝謝!我走了,你就自由啦!”趙玉梅說著,轉身拉起海貓,緊緊地跟在吳明義身後,瘋狂地奔跑起來。

吳明義邊跑邊說:“我已經準備好了一條船。只要趁夜出了海,他們就永遠也別想抓住咱們。”

海貓崇拜不已:“爹,您功夫厲害呀,啥時候教兒子兩招吧!”

一家三口說著,跑著,很快來到船靠岸的海邊。正在這時,突然十幾只火把從礁石後面露出頭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為首的吳八叔說:“吳明義,你別想逃了,我們早就發現了這條船。族長英明,早就知道你今天夜裏不會老實!”

吳明義鎮定地回過頭,低聲對海貓說:“兒子,帶你娘往山上跑,我斷後!”

趙玉梅沖上前,一把抱住吳明義:“整整二十年哪!咱們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團聚了。我們誰也不走,一刻也不能分開!”

吳明義只好邊護著他們母子,邊與吳八叔和吳姓鄉勇拼殺。他以一當十,不落下風。只見刀光劍影,上下翻飛,難分難解。

正月十三的月亮當然沒有十五圓。殘月下的虎頭崖清冷、陰森。崖下,百米的陡巖,斧劈刀砍;幽深的大海,驚濤拍岸。吳明義一家被逼上了虎頭崖。海貓面對四面八方的火把,大喊:“爹、娘,沒路了!”

吳明義收住腳步,回身對趙玉梅嘆道:“玉梅,這二十年來,你我只能深夜在這虎頭崖上相見,今天又被逼到這個地方,也是天意啊!”

趙玉梅看著吳明義,埋怨道:“明義,二十年都忍了,今天你何苦舍命來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