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2章 苦澀的和平

德軍正在攻擊，蘇聯守軍也在拼死的防禦，雖然德國士兵已經接近了莫斯科核心的克裏姆林宮，可是戰鬥依舊在大街小巷內不斷的爆發，每一個瞬間似乎都會有人因為這場戰爭流血，犧牲。

莫斯科北部的前線地區，一個隱蔽的地下指揮部內，科涅夫正在和自己的助手還有其他幾名軍官，安排放棄一部分陣地，繼續向克裏姆林宮附近撤退的事情。

他知道那邊的部隊損失慘重，急需要補充。如果所有的部隊都不趕過去增援那裏的話，很可能在一天之內，克裏姆林宮就要陷落。於是他決定主動放棄一部分防禦陣地，抽調出2000人的部隊，趕往克裏姆林宮，協助那邊的人守住自己的防禦陣地。

斯大林的離開，讓科涅夫同樣遭受了巨大的打擊，這位果斷勇敢的指揮官甚至一直到現在都無法相信自己一直追隨的領袖，已經真正的離開了他們。所以他下令將斯大林已經離開的消息封鎖下來，並不傳達給正在前線作戰的基層士兵。

不過還是有很多部隊得到了這個驚人的消息，整整一個軍的殘余部隊，大約有3100多人在莫斯科最北端的防禦陣地內向芬蘭軍隊投降。讓出了大約3個街區的防禦陣地，導致了北部防線的崩潰。科涅夫一直調兵遣將3個小時，才剛剛穩定住自己的防線，勉強阻止了芬蘭軍隊繼續向南進攻。

“給華西列夫斯基發電報，讓他想辦法再支援克裏姆林宮3000名士兵，最好今天晚上就趕到那裏，不然我們很可能要被德軍分割包圍起來了。”科涅夫對身邊的參謀長吩咐道：“另外，再統計一下部隊剩下的彈藥，沒有武器和彈藥我們什麽都做不了，不是麽？”

看著參謀長走出屋子，科涅夫示意他手下的另一名軍官靠過來，然後指著地圖上的幾個街區對他命令道：“盡量讓這個地區的守軍悄悄的撤出來，然後你帶著這些人立刻趕往克裏姆林宮去，聽從那裏的指揮官調遣，明白了麽？”

正當科涅夫準備安排第三個任務的時候，他桌子上的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於是他只好停止繼續發布命令，轉身快步走過去，接起了電話聽筒：“您好！我是科涅夫！”

“科涅夫同志！我是朱可夫！”電話那邊，傳來了朱可夫的聲音，科涅夫下意識的並攏了自己的腳後跟，立正站直了身體：“尊敬的朱可夫元帥同志！有什麽指示？”

電話聽筒的那一邊，朱可夫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和憔悴，不過他還是堅持著繼續開口，對科涅夫說道：“斯大林同志離開了我們，他丟下了忠於他的我和所有的士兵，並且在臨死的時候下達了繼續作戰，不允許投降的命令。”

“……”科涅夫沒有開口，他知道朱可夫一定會繼續說下去，於是只好沉默著，等著朱可夫停頓之後繼續說他想說的話。

電話那邊，朱可夫也果然沒有讓科涅夫等太久，很快就繼續說道：“我用我自己的忠誠，答應了斯大林同志最後的願望，我只要還肩負著莫斯科城內所有軍隊的指揮權，就絕不下令投降。”

“可是！科涅夫……你和我都知道，戰爭已經結束了，這裏每繼續抵抗一分鐘，都會損失掉成百上千名我們指揮的優秀士兵……我們可以為自己的理想放棄生命，可是我們沒有權利要求他們和我們一起死！”朱可夫端著電話，對著另一端的科涅夫一字一句地說道。

他原本就不是在意自己部下的軍隊傷亡人數的那種將領，甚至在第一次諾門坎戰役的時候，他還因為草率和追求更大的戰果，不顧士兵的犧牲，下令繼續向潰敗的日軍發起攻擊。這個命令直接導致了蘇聯紅軍的傷亡率直線上升，也從側面證明了朱可夫的無情和決絕。

不過從被圍困在莫斯科之後開始，朱可夫看見了太多太多無辜的死亡，也見過了太多太多讓人絕望的毀滅，他反思了自己的過往，最終開始質疑起自己來。他覺得在追求勝利的時候產生的犧牲才是有價值的，在注定失敗的時候不顧一切的自我毀滅，並不是理智的做法。

於是他開口對愣在那邊的科涅夫繼續說道：“所以我打算給莫斯科包圍圈內的所有蘇聯士兵，留一個最後的希望。我覺得他們應該有自己選擇的權力，至少他們不應該被迫走向死亡……你說對麽，科涅夫同志？”

“朱可夫元帥同志……現在您是我的直接指揮者、領導者，我接受您的任何命令，並且保證自己能夠堅定的執行這些命令！如果您下令我的部隊投降，那我會執行這個命令……”科涅夫沉默了半晌之後，終於還是開口回答了朱可夫的問題。

他說話的語氣已經有些哆嗦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下達投降的命令之後，那些活著的人，還有那些已經死去的人，會用什麽樣的眼神看他——是他一直鼓動著所有人為祖國戰鬥到最後一秒鐘，可是現在時間還遠沒有到最後一秒鐘，他卻要帶著剩下的人，選擇投降這種可恥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