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是猛龍不過江(第2/3頁)

姚依蕾已經有半年沒寄信過來,想必是出了變故,但當務之急是管好這三十多號人的肚子,陳子錕宣布進入“戰時共產主義”大家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買東西吃。

收了一小堆手表、鉆戒、金飾,這是大家最後的財產了,陳子錕親自拿去當鋪,當了一塊手表,換來一千多港幣,錢太少省著花,不敢下館子吃飯,只能去糕點鋪買些面包來吃。

糕點鋪老板是上海人,粵語裏帶著濃濃上海腔,陳子錕立刻用上海話和他說話,兩人攀談起來,感情拉近不少,買面包的錢也去掉了零頭。

正要出門,忽然兩個爛仔打扮的人進來,老板急忙將一疊鈔票奉上,爛仔數了數,收起錢揚長而去。

“這是什麽意思?”陳子錕問道。

“規費。”老板愁眉苦臉。

“怎麽不報警?”

“這些規費裏面有五成是孝敬給警察的。”

陳子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打聽哪裏有不用身份證登記的旅店,完了才帶著面包回去,大家飽餐一頓,前往旅店下榻。

這種不需要身份證登記的旅店條件很差,都是違章搭建,樓頂的窗子裏亂七八糟伸出很多竹竿子,曬著各種各樣的衣服,各色人等來來往往,屋裏播放著粵劇,四個枯瘦的老頭正在打麻將。

陳子錕拿出錢來要開幾個五個大通間,一個老頭看了他一眼,收了押金,丟出幾把鑰匙來:“水喉喺樓下公共洗漱間裏,注意衛生。”

五個房間,每間住七個人,客人們魚貫而入,打麻將的四人停下注視,都是老江湖了,一眼看出這些人的大陸客身份。

暫且安頓下來,大家松了一口氣,上廁所,洗臉,抽煙喝水休息,商量下一步行動,忽然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是兩個滿臉江湖氣的男子,不請自進,四下打量,大家警惕萬分,都站了起來。

“你哋大陸嚟嘅?”男子問道。

“先生這是什麽意思?”陳子錕反問。

男子打量著他們,老的老,小的小,不過看起來和一般偷渡客不同,在內地應該是有身份的人,屬於肥魚。

“邊個系領頭嘅?”男子問。

“有什麽事和我說。”陳子錕道。

“每人五千港幣。”男子道,一雙狡黠的眼睛盯著陳子錕,等待他哭窮,討價還價。

“你給我?”陳子錕淡定質問。

男子有些納悶,對方居然這麽橫,他強壓怒火道:“呢度系我嘅地盤,住在這裏就要交錢,不然我一個電話,把你們全部送差館,遣返大陸。”

果然是當地流氓敲詐勒索來了,這種事情是避免不了的,陳子錕早有準備,一個眼色丟過去,陳壽關上了門,蓋龍泉和王三柳抱著膀子橫眉冷目,在內地束手束腳也就罷了,畢竟不敢對抗無產階級專政,到了香港這種資本主義地方,這幫老土匪還有啥顧忌的。

男子還沒覺察到危險,有意無意亮出自己的紋身來,威懾這幫大陸來的土包子。

蓋龍泉看不下去了,把褂子一扒,露出滿身九條飛龍的紋身來:“媽了個逼的,敲竹杠敲到你蓋大王頭上了,不想活了是吧。”

男子眼睛一瞪就要說話,蓋龍泉一個耳刮子就扇了過去,緊接著又是六七個大嘴巴,全是脆的,打得那人暈頭轉向,滿嘴流血。

另一人見勢不妙奪路而逃,被守在門口的陳壽一腳絆倒,照著腦袋踢了一腳,當場就暈死過去。

“不要打了,有話好講。”男子口鼻流血,知道怕了。

閻肅搬了把椅子,陳子錕大馬金刀的坐下,閻肅手持紙扇站在身後,一如當年督軍官邸裏的派頭。

“你叫什麽名字,混哪個堂口的,老大是哪個?”陳子錕問道。

“我叫喪彪,新義安的,老大向前先生。”喪彪說這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就挺起了胸膛。

“哦,潮州幫啊,向前不是1953年就被遞解出境了麽,他能認識你這樣的矮騾子?”陳子錕嘲笑道。

陳壽一巴掌打過去:“還他媽拉大旗作虎皮,當爺爺們是嚇大的?”

喪彪一聽,人家門清的很,這幫大陸客不是凡人啊。

“大佬,我是新義安下面大好彩的草鞋,不知道大佬怎麽稱呼?”

陳子錕道:“別和我扯這些有的沒的,讓你們坐館拿一萬港幣來贖人。”

另一名暈倒的流氓被冷水澆醒,罵了幾句攆回去要錢了。

小流氓匆匆下樓,樓下打牌的老頭問道:“彪哥怎麽沒下來?”

小流氓也不答話,飛一般跑了。

樓上房間內,陳子錕道:“兄弟們,有啥想法沒?”

蓋龍泉道:“訛到老子們頭上了,當俺們大青山綹子是肥羊啊。”

曾蛟摩拳擦掌道:“幹,憋了快二十年了,終於又可以像當年一樣痛快的幹他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