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敢打我弟弟(第2/3頁)

陳北光著膀子就從屋裏出來了,人高馬大一條漢子,三十來歲的年紀也開始往橫裏長了,紅玉就覺得眼前豎著一尊鐵塔,把屋裏的光線都擋住了。

紅玉長話短說,只說自己的學生家長,聽說陳南被人當成流氓打了,現在關在茶爐房等明天送公安局呢。

陳北勃然大怒:“媽的,敢欺負我弟弟,真當陳家沒人了麽!”

屋裏一幫保衛處的夥計聞訊出來,都是喝了兩盅酒勁正上頭的時候,聽說北哥的弟弟讓人打了,那還了得!

一個叫胡傳峰的保衛處幹事轉身就抄起了空酒瓶子,嚷道:“走,揍他個龜孫子去!”

陳北臉色陰沉,道:“抄家夥,都去!”

弟兄們紛紛尋找趁手的家夥,有人拿了鐵鍁,有人拿了擀面杖,還有人撿了塊磚頭揣在軍用挎包裏,而陳北則回到臥室,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把烏黑油亮的五四式手槍,棕綠色的尼龍槍綱,黃棕色的牛皮槍套,剛擦過的手槍散發著槍油的味道。

陳北退出子彈夾檢查了一下,將槍套丟下,手槍別在褲腰帶上,拿了個褂子出了門,弟兄們已經都上了自行車,如同整裝待發的軍人。

胡傳峰推出一輛二八大架自行車,在後座上猛推一把,車子徑直向前沖去,陳北一把握住,翩腿上車,右腿一蹬,胡傳峰緊跑幾步跳上後座,一幫人浩浩蕩蕩殺氣騰騰,直奔第一中學。

第一中學校門口,傳達室老大爺正躺在竹椅上乘涼,忽聽一陣車鈴響,五輛自行車呼嘯而至,為首一人高叫:“公安局的,快開門!”

大爺知道剛才學校裏抓了個流氓,還以為真是公安來了,忙不叠的打開大門,那幫人直接騎了進去,一個個臉色不善,看打扮可不像公安局的,反倒像打群架的流氓。

聶文富正在鍋爐房裏哼著小曲,不遠處煤堆邊躺著一臉烏青的陳南。

“像你這種資本主義敗類,就該嘗嘗無產階級的鐵拳。”聶文富賣弄著新學來的名詞。

陳南不說話,他心如死灰,恨不得一頭撞進熊熊燃燒的鍋爐裏去,從小到大他都是生活在父母的庇護下,不管自己幹什麽事情,都有人善後,有人處理,最重要的是有人相信自己。

而現在,自己成了右派,似乎所有的汙水都順理成章的應該潑在自己身上,偷看女澡堂的事情應該是聶文富做的,這家夥賊喊捉賊罷了,這點彎子,以陳南的智商豈能想不通,但最悲哀的是,教職員工們寧願相信聶文富,也不相信自己這個右派。

想到明天就要被扭送公安局,陳南近乎絕望,眾口一詞,黃泥掉在褲襠裏說也說不清,自己已經是右派了,再背負一個流氓的罪名,怎麽見人?怎麽活?怎麽面對父母?

兩行清淚無聲落下。

“媽的,還知道哭,你個右派分子!”聶文富上前薅住陳南的頭發,擡起蒲扇般的大巴掌,這是一只經常拿鐵鍁往爐膛裏鏟煤炭的手,粗糙有力,指甲縫裏都是黑泥。

忽然鍋爐房的門被踹開,聶文富一回頭,刺眼的手電光照過來,他兩眼發花,伸手擋在面前。

陳北一腳踹過去,聶文富就跟斷線的風箏一樣直接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墻上,然後落在煤堆上,一口血沫從嘴裏噴出來,肋骨起碼斷了四根以上。

“給我打!”陳北一聲令下,胡傳峰等人揮舞著棍棒磚頭上前,將聶文富暴打一頓,身為保衛幹事,他們很有打人的經驗,力道掌握的也很到位,不會把人打死,但絕對會讓聶文富起碼在醫院躺三個月以上。

陳北扶起弟弟道:“小南,還有誰打你的,報出名字,哥找他們算賬去。”

陳南近視鏡碎了,高度近視的他看不清東西,但能聽出是哥哥的聲音,忙道:“沒別人,就他一個,他汙蔑我偷看女澡堂,完全是中傷陷害!”

陳北擡起一只手:“停。”

弟兄們立刻停下拳腳,唯有胡傳峰還不解氣的扇了聶文富一個耳光。

陳北上前提起聶文富,這小子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活脫脫一個豬頭。

“媽的,你也不掃聽掃聽,陳南是什麽身份,陳子錕的兒子,陳北的弟弟,也是你狗日的隨便欺負的?”

聶文富被打掉了幾顆牙,嘴唇也腫成香腸,兩只眼睛更是被血汙糊住看不清東西,他徒勞的掙紮著,求饒著。

陳北道:“說,偷看女澡堂子的是不是你?”

“不是。”聶文富含糊不清的否認道。

“還敢嘴硬,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陳北將聶文富摔在地上,拔出五四式手槍,嘩啦一聲上了膛,頂住聶文富的太陽穴。

胡傳峰道:“崩了他,直接把屍體填爐子裏燒成灰,誰他媽也不知道。”

惡人還需惡人磨,聶文富也算是一中赫赫有名的滾刀肉了,校長都不敢惹他,但遇到陳北這種人也只能尿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