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陳家的第三代(第2/2頁)

車上那個拿抓鉤子的人沖馬春花嚷道:“還不快跑!”嗖的一下就跳下車去,沒站穩摔了個踉蹌,被鐵路工人按住就是一頓胖揍,有人往車上一看,正看見馬春花,指著她大喊:“車上還有一個!”

馬春花慌忙擺手:“俺不是!”

她一口江北口音,與省城方言不同,但鐵路工人不管那個,蹭蹭爬上車廂手持棍棒指著她喝道:“哪裏來的盲流!抓起來送鐵路公安處!”

馬春花急了,急忙掏工作證,可是兜裏空的,來的匆忙,工作證忘了帶,沒有工作證,沒有介紹信,渾身是嘴也說不清,真要當成盲流扣起來,沒個十天半個月別想出來,陳北的命就保不住了。

這些念頭在腦海裏閃過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馬春花奪路而逃,鐵路工人舉起大木棍想嚇唬她,沒想到這個“盲流”動作很敏捷,一腿踢在工人褲襠裏,疼的他當場捂著下面栽倒了。

車速已經很慢,馬春花義無反顧跳了下去,就覺得腳脖子一疼,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拔腿就跑,後面是無數手電光和喊聲:“逮住那個盲流。”

馬春花深一腳淺一腳的跑著,忽然覺得腿上一熱,嚇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羊水破了!

鐵路工人們追了上來,見她這副樣子頓時驚呆:“是個孕婦!快生了,快擡去醫務室!”

馬春花被擡到鐵路段醫務室的時候,孩子已經出來了,工人們忙裏忙外,燒熱水拿剪刀,幾位婦女同志幫著接生,將這個未滿八個月的早產兒生了出來。

“是男娃女娃?”馬春花強打精神問道。

“是帶把的,男娃!”一個女工抱著繈褓給馬春花看,孩子紅撲撲的,很小,哭聲像蚊子叫。

鐵路上的領導趕到了,看到馬春花的行李只有一包烙饃和一些零錢,更確定她是盲流,詢問她道:“你是哪個縣的?日子過不下去還是咋滴?為啥要當盲流?”

馬春花道:“俺不是盲流,實在沒轍才扒的貨車,哪位幫幫忙,把俺送到孩子他爺爺家去吧。”

領導問:“孩子的爺爺住在哪裏?”

“省城楓林路十號。”

……

楓林路官邸,陳子錕已經接到江北方面的報告,陳北因為反革命言論被捕。

江東省畢竟是陳子錕經營幾十年的老地盤,江北更是他的發家之處,北泰很多人對陳子錕很有感情,尤其基層單位人員,不少人本來就是陳子錕的老部下,有什麽風吹草動透風報信不在話下。

陳北因言獲罪,純粹就是借題發揮,有人想整陳子錕,這個人就是江北地委書記馬雲卿。

馬雲卿的底細,陳子錕早就摸清楚了,說起來這人也算是老相識,當初在北京和馬家一番交手,馬家五個兄弟連同老太爺沒個善終,唯有馬六投奔漢口遠親,從此杳無消息,沒想到幾十年過去,居然改頭換面成了我黨的領導幹部。

黨內鬥爭形勢錯綜復雜,山頭林立,江北地委一幫人是中原局出來的,而省委則是華東局的人,陳子錕可以肯定,這是一次政治陷害,目標是但不限於自己,如果不迅速壓制下去,自己將永無寧日。

他在第一時間和省委通了氣,說江北地委要革我的命,是不是省委的意思,鄭澤如大驚,詢問了緣由之後拍案而起,說江北地委亂彈琴,簡直胡鬧,又勸陳子錕不要動怒,心平氣和的解決問題,不要擴大化。

聽話聽音,陳子錕明白鄭澤如是不會出面幫自己擺平的了,陳北這個罪名,可大可小,從嚴處理的話槍斃也不為過,這絕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就算江北方面把陳北處決了,自己都沒地方講理去。

他立刻通過長途電話給江北行署的心腹下令,無論如何先把陳北保護起來。

隨即命令省府辦公廳備專列,他要前往江北視察工作。

就在出發之際,省府秘書處接到鐵路分局打來的電話,有一個婦女自稱陳主席的兒媳婦,帶著一個剛出生的早產兒正躺在鐵路醫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