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階級愛情(第2/3頁)

陳子錕日理萬機,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看望了其他因公受傷的同志後,離開醫院下鄉視察去了。

馬春花沒跟著走,她拿起熱水瓶到茶爐房去打熱水,又去食堂幫著打飯,忙裏忙外一條龍,鄰床的病友說:“小陳,你愛人真能幹。”

陳北急忙解釋:“她不是我媳婦,我們一個廠的。”

病友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工人,他眯起眼睛看著外面忙碌的馬春花,道:“腚大腰圓好生養,體健貌端素質高,娶了她,不但能生男孩,還是你一輩子的福氣哩。”

陳北沒好氣道:“同志,你別亂編排人家好不?”

病友嘿嘿笑了,不再說話。

忽然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穿白襯衫的男子拎著果盒子走進來,正是老友楊樹根。

一天前,楊樹根看到淮江日報上關於抗洪英雄陳北的報道,才知道自己兒時的朋友已經從部隊轉業到江北機械公司工作,而此時自己正在苦水井鄉下煎熬,這裏條件實在太差,鄉政府只有兩輛日本人時期留下的腳踏車,一下雨滿地泥濘,全靠兩條腿走路,堂堂鄉黨委書記成了泥腿子,當真郁悶。

他知道,陳北的父親是陳子錕,省政府主席,如果走他的路線,興許能調到城裏工作,當然這話不能挑明了說,要迂回才行。

於是,楊樹根買了二斤點心,蹭了縣政府的吉普車來到行署駐地北泰市,先去看望了行署的麥平麥領導,匯報一下思想工作,然後才到醫院來探視陳北。

老友相見,分外親切,談到各自的工作,都深有感觸,正聊著,馬春花捧著一盆衣服進來,奇道:“楊書記你怎麽來了?”

楊樹根和馬春花曾經假扮過一段時間的夫妻,但那完全是為了工作需要,兩人之間沒有肌膚之親,也沒有思想上的交流,就是一般革命同志關系,但楊樹根絕對不敢小瞧馬春花,這個娘們在政治上的前途比自己要遠大的多,不但不能得罪,還要好好巴結一下呢。

“哎呀,是馬書記,好久不見,你這臉色愈發的紅潤了。”楊樹根在基層久了,一張嘴也練出來了,見誰都有話說,還凈挑對方愛聽的說。

馬春花畢竟是一個女子,平時忙於工作疏於打扮,但骨子裏還是愛美的,聽到楊樹根誇自己臉色好看,不由得笑了一下:“真的麽?”

病友見他們都是科長書記的,自慚形穢,訕訕道:“你們聊,我出去抽支煙。”

三人互相都認識,談起來就很隨意自然,暢談了一會,忽然門又開了,這回來的是陳嫣。

楊樹根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他始終沒有忘記陳嫣,這是他的初戀,無疾而終但刻苦銘心,永記心頭,在鄉下工作多年,來往的不是面黃肌瘦的村婦,就是馬春花這樣潑辣健壯的“識字班”,此刻再見到陳嫣,如同萬千狗尾巴花中一株碧蓮,令人心曠神怡,回味悠長。

陳嫣是省城調派的醫療工作隊一員,專門來江北洪災泛濫地區防治瘟疫的,抽空到醫院來探望大哥,不巧竟遇見了楊樹根,她主動打了招呼,楊樹根剛才還談笑風生,妙語連珠,此刻卻變得笨嘴拙舌起來。

“謝謝你救了我大哥。”陳嫣主動和馬春花握手。

馬春花認識陳嫣,解放前就見過她,不過沒打過太多交道,她打心眼裏不喜歡這種資產階級小姐,皮膚那麽白,一看就沒幹過農活,腰那麽細,仿佛一折就斷,怎麽挑擔子,怎麽背娃娃。

陳嫣笑語盈盈看著楊樹根和馬春花:“你們賢伉儷有孩子了麽?”

“我們不是兩口子!”楊樹根和馬春花異口同聲道。

楊樹根早想解釋這件事了,而馬春花雖然不懂賢伉儷,但也能白啥意思。

“嫣兒,你別亂點鴛鴦譜,當初人家是組織安排的假夫妻,掩護身份。”陳北解釋道。

“哦,這樣啊,可惜了。”陳嫣笑道。

陳嫣是抽空來探望大哥的,只逗留了短短五分鐘就要回醫療隊,她一提出要走,楊樹根也有些坐立不安了,急忙問了醫療隊的行程,啥時候到苦水井去給鄉民診病。

“要不然,我送你吧。”楊樹根現在臉皮也厚了許多,他覺得絕不能放棄機會,以前是為了接近陳子錕,為黨獲取情報,現在同樣是為了接近陳子錕,為政治上更加進步,肩負更大的責任,盡快從鄉下調到城裏。

當然,他也確實喜歡陳嫣,這是毋庸置疑的,每個在鄉下的不眠之夜,他都幻想著陳嫣就在自己身旁,為此費了不少衛生紙,以至於鄉下老中醫看了他的臉色,勸他節制一些夫妻生活哩。

陳嫣和楊樹根走了,病房裏只剩下馬春花,她拿了一個蘋果遞給陳北:“吃蘋果。”

“不削皮怎麽吃。”陳北道。

馬春花拿起了水果刀,幹慣了農活的她哪會削蘋果,像刮土豆皮一樣把蘋果刮成了方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