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團聚(第2/2頁)

毛衣是給丈夫織的,雖然理智上已經知曉陳子錕不在人世,但感情上卻依然不能接受,或許織毛衣能夠緩解思念之苦,她竟樂此不疲。

忽然門鈴響了,姚依蕾放下毛衣,起身道:“來了,這個劉婷也真是,每次都忘帶鑰匙。”

來到門口,打開門轉身往回走,嘴裏嘀咕著:“今天回來的挺早啊。”

身後沒動靜,晨霧早已散盡,一縷陽光將來訪者的身影照在客廳的地上,如此高大,如此挺拔,如此熟稔。

姚依蕾猛回頭,眼前站著的正是朝思暮想的親人。

陳子錕回來了。

一瞬間,淚落滂沱,姚依蕾沖上去緊緊抱住丈夫,再也不敢撒手。

戴笠拿出手帕擦拭一下眼角,悄悄招呼沈開:“回去,別打擾陳將軍一家團圓。”

陳子錕沒察覺戴笠的離開,姚依蕾的痛哭讓他明白,自己失蹤這幾個月給家裏人帶來多大痛苦,衣服被淚水打濕,姚依蕾依然不肯撒手,陳子錕只好攔腰將她抱起進了屋。

左顧右盼,家裏靜悄悄的,居然沒人。

“嫣兒呢,小南呢,鑒冰他們呢?”陳子錕問道。

“嫣兒去美國了,鑒冰這會還在香港,劉婷和小南過會就回來……”姚依蕾滔滔不絕的介紹著來到重慶以後發生的種種遭遇,陳子錕時而怒容滿面,時而欣慰微笑。

“蕾蕾,辛苦你了。”陳子錕深情的撫摸著姚依蕾的秀發。

忽然大門開了,劉婷牽著小南的手站在滿口,看到客廳裏坐著的陳子錕,頓時淚落漣漣,小南張開雙臂跑過來,嘴裏不清晰的喊道:“爸爸,爸爸。”

陳子錕將兒子抱在懷裏,上前幾步,將劉婷也攬在懷裏,劉婷起初還掙紮一下,隨即便屈服了,將頭埋在陳子錕肩膀上啜泣不已。

姚依蕾喜滋滋道:“我這就打電話通知他們,中午給你接風,吃火鍋,你這身衣服趕緊扔了,破破爛爛像個流浪漢,還有你的頭發胡子都得理一下,亂蓬蓬一片,都生虱子了快。”

陳子錕被推進了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一個熱水澡,對著鏡子用剃刀把胡子全刮了,鏡子裏的自己頓時年輕了十歲,英姿勃發,威武不凡。

重慶家裏沒有陳子錕的衣服,只好先穿浴袍,姚依蕾打電話叫來一個理發師,兩個裁縫,幫他修剪頭發,量體裁衣。

“要一打襯衣,三套西裝,兩件大衣,兩套軍裝,四雙皮鞋,兩雙馬靴,一定要盡快,明白麽?”姚依蕾精神頭十足,仿佛恢復到當年北京做大小姐的時候。

裁縫們點頭哈腰:“夫人,其實將軍的身材甚是標準,鋪子裏有成衣,要不先拿來穿上,等定做的做好還可以退。”

“也好,去拿來吧,退就算了,我們陳家也不差這點錢。”姚依蕾道。

裁縫打了個電話回去,不到半小時衣服就送到了,三件頭的英格蘭海軍呢西裝,白襯衣,黑領帶,皮鞋皮帶皮手套,樣樣俱全,雖然重慶的裁縫手藝不比香港上海的同行,但陳子錕身材好,穿上自有一番風度。

理發師幫陳子錕剪了個目前美國最流行的飛機頭,足足用了半罐子的發蠟,蒼蠅都站不住腳,再看打扮一新的陳子錕,和剛進門的流浪漢形象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閻肅、薛斌都聞訊趕來,劫後余生的老戰友齊聚一堂,吃著火鍋喝著酒,人生不過如此。

……

陳子錕和家人朋友把酒言歡之際,白玉舫母女正在重慶警察局忙著撈人,走江湖的免不了和六扇門打交道,白玉舫深知這地方的人只認錢,一疊法幣遞過去,原本愛搭不理的警官稍微客氣了點,問道:“你男人叫啥,犯了啥事?”

白玉舫和戚秀面面相覷,竟然不知道陳大個子的真名。

“只知道他姓陳,身高八尺開外,一臉胡子……您受累,給查查。”白玉舫道。

警官有些不耐煩了,將筆拍在桌子上:“重慶每天抓那麽多人,你讓我怎麽查!”

“求求你了,長官,俺們不能沒他啊。”秀兒可憐巴巴的拉著警官的袖子,哀怨的小眼神讓警察老爺心裏一蕩。

“算了,我再幫你們問問,這個人是在哪兒被抓的?”

秀兒便把地址一說,還說是四個穿黑色中山裝戴禮帽的人動的手,押上一輛黃色牌照的卡車。

警官頓時變了臉色:“是軍統的犯人啊,這案子我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