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遺民(第2/2頁)

終於來到程石所在的村莊,這是一個完全用石頭壘起來的寨子,形制頗有章法,易守難攻。

村裏有幾十戶人家,都姓程,族長是個八十多歲的矍鑠老人,非常好客,聽說來了客人,親自招待,陳子錕很驚訝的發現這裏的人竟然都是明朝衣冠。

程老頭慢慢講起了古老的故事,原來程家祖上是明朝崇禎年間的一位通判,不願降清帶領族人來到大山深處,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種田打獵,直到鹹豐年間才漸漸和外面有了交流和通婚,用獵物換些生活物品,因為實在偏僻,縣衙也懶得管他們,就這樣直到民國。

村寨裏處處都有明朝痕跡,程家宗祠裏供奉著祖宗的盔甲和腰刀,已經銹跡斑斑,寨子圍墻上留著射擊孔,還有一杆古舊的三眼銃擺在上面,雖經風吹雨打,依然堅守職責。

程家祖上是讀書人,雖然棄武從文,讀書的習慣沒拉下,當年避難之時,拉到山裏最多的東西不是武器不是衣物糧食工具,而是萬卷藏書,村裏有先生負責教育小孩讀書,世代不息,所以程石才能出口成章。

捕到一頭狗熊,村裏人都很高興,程石把雄掛在石壁上,操刀把熊皮完整的剝下,四個熊掌留下兩個,還有兩個給了陳子錕,這回陳子錕沒有推辭,很爽快的收了下來。

晚飯吃熊肉,喝苞谷酒,寨子雖然墾荒多年,但可耕種的土地還是不多,種植的苞谷產量也不高,除了當糧食的,還有小部分用來釀酒改善生活和祭祖,鄉下人淳樸,不勸酒,只管盡興的喝,一邊喝酒吃肉,一邊談天說地,聽陳子錕說外面的事情,火車輪船大飛機,高樓大廈鐵路橋,聽的村民們神往無比。

程石所用的是火繩槍,下雨刮風都不好使,哪有陳子錕送給他的溫徹斯特好用,村裏獵戶們都來欣賞這把洋槍,一個個贊不絕口,說有了這槍,就再不怕野豬糟蹋苞谷了。

原來這山裏最厲害的野獸不是老虎,而是野豬,經常成群結隊的來糟蹋莊稼,由此這條山谷子還有個別名,叫野豬峪。

程石說:“槍好,可惜子彈不多啊,不知道縣城有沒有賣的。”

陳子錕道:“這種子彈是外國造的,連省城都沒有的賣,只有托人從上海捎。”

程石露出惋惜之色:“那打完了豈不是成了燒火棍。”

陳子錕道:“我倒有個條路子,能讓你有用不完的子彈,只是不知道你又沒有這個能耐。”

程石眼睛一亮:“你說。”

陳子錕卻並不說話,徑直出了屋子,指著遠處一棵大樹道:“咱倆比比,誰能先跑到那棵樹下。”

兩人在月下展開了賽跑,結果自然是程石贏了,他有兩條攆的上兔子的腿,爆發力和耐久力都極強,陳子錕雖然是練武出身,速度也不慢,但和大山裏練出來的鐵腳板相比還是落後了不少。

“我帶你出去和人賽跑,跑贏了就有錢拿,咱倆一人一半,你看怎麽樣?”陳子錕提出一個很有誘惑力的建議。

程石有些不敢相信:“有這樣的好事?”

陳子錕道:“我還能糊弄你不成。”

山裏日子清苦,打獵種田只能勉強維持生計,山外客人的話讓程石動了心思,他先請示了族長,又和自家婆娘商量了一夜,終於在次日早晨,給了陳子錕答復。

“我願意幹。”

……

姚依蕾他們足足等了一天一夜,陳子錕父子才回來,還帶來了大批野物和一個獵戶打扮的陌生男子。

“收拾東西準備回上海。”陳子錕道。

姚依蕾嚇了一跳:“剛來就走,我們還沒玩夠呢。”

陳子錕道:“來不及了,柏林奧運會八月就要開幕,我得趕緊到奧組委報名去。”

姚依蕾道:“你瘋了?誰參加奧運會,難不成是你找來這位?”

陳子錕道:“你猜對了,就是他,我準備讓他參加跨欄跑、短跑、長跑、馬拉松。”

姚依蕾摸摸自家老公的額頭,一臉憐憫道:“發燒了,燒的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