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誰才是最大的地主(第2/2頁)

“鄉下沒什麽好東西,胡亂打了點金器,給孩子們玩耍挺合適的。”陳貴低眉順眼,做足了姿態。

陳子錕矜持的點點頭。

劉婷落落大方道:“陳老爺有心了,我替主席謝謝你。”

陳貴心裏樂開了花,道:“不打擾陳主席和劉秘書休息了。”說罷顛顛的去了,今夜注定會做個好夢。

望著陳貴背影遠去,陳子錕如同吞了只蒼蠅一般難受:“出手就是一百多兩黃金,這手筆也太大了吧,南泰尋常小戶人家連銀元都難得見一回,他家裏金山銀海,查,一定要查清楚。”

……

第二天下暴雨,道路濕滑難行,北泰來的一營軍隊乘船抵達大王河碼頭,冒雨開進了城裏,在縣衙周邊設崗警戒,陳子錕的安全得到保證,開始大刀闊斧的查案了。

可是昨天遞狀子的苦主們一個都沒來,地保披著蓑衣敲鑼喊了三圈也沒人出來,衙門口冷冷清清,周縣長故作納悶:“這是怎麽搞的?”

陳子錕當然知道怎麽回事,自己到陳家大院住了一晚,縣裏不知道多少風言風語呢,微服私訪是沒可能了,只能讓事實說話,讓老百姓知道有人替他們做主。

劉婷辦事也很果決,縣府的人出工不出力,她幹脆從縣中請了幾個教員和學生來幫自己統計整理地契文書,效率果然提高許多,經查陳貴名下有水澆地三千五百畝,旱地五千畝,宅子八處,縣城沿街門面十二處,煤窯五座,鐵礦山一座,值得注意的是,八成的地產都是去年交割的。

“去年南方水災,淮江也決口泛濫,南泰的耕地澇災嚴重,顆粒無收,很多自耕農出外逃荒,想必陳家就是趁此機會低價購入土地的。”劉婷作出很合理的判斷。

陳子錕說:“單憑這個是沒法定罪的,還得從刑事案上入手,昨天那個要滾釘板的大嫂呢,把她找出來就行。”

雙喜帶人去找,一個鐘頭後才回來,表情很不自然:“苦主上吊死了,兩個孩子不知去向。”

陳子錕心中一涼,很不是滋味,親自冒雨前往現場查看,屍體身上多處淤青,分明是被打死後吊上繩子作出自殺假象的,她家的房子是個破草棚,外面下大雨,屋裏下小雨,家徒四壁,連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順便在村子裏轉了轉,幾乎全是土坯和茅草建的房子,除了窮困還是窮困,淒涼景象甚至比當年鬧土匪時還慘些。

回到縣府,陳子錕先把周縣長給逮捕了,然後直接派一個連的兵,把陳家大院的所有護院家丁全抓了,陳家人禁止外出,聽候處置。

陳貴沒想到暴風雨來的這麽突然,昨天還好好的,怎麽轉天就翻臉了,趕緊問兒子:“小祖宗,你又幹什麽好事了。”

陳康正一臉委屈:“沒幹啥啊,就是料理了一個想告狀的潑婦。”

陳貴一個耳刮子抽過去:“等人走了再下手不行麽,非得這個節骨眼上殺人,你嫌命長啊。”

陳康正捂著臉道:“爹,陳主席不是收了咱家的金子麽,怕啥。”

又是一耳刮子:“蠢貨!”

經嚴刑拷打,陳府管家承認是自己帶人殺了人,並把小孩賣到鄰縣,但整件事都是陳少爺指使自己幹的。

陳子錕立刻派人將陳氏父子緝拿歸案,交有司審問,周縣長涉嫌瀆職,一並發落。

軍隊在縣保安團的配合下展開大搜捕,在大青山上抓到了所謂的共產黨遊擊隊,居然只是幾個鄉民組成的團夥,有一支手槍,幾把大刀而已,為首的正是陳香香的情郎孟憲國。

陳子錕親自審問孟憲國:“那天是你打我的黑槍?”

“是我!”孟憲國雖然只有十八歲,卻是響當當一條漢子。

“為什麽要殺我?”

“因為你該死!被你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都盼著你早死!”孟憲國雙目通紅,睚眥欲裂。

“押下去好好審問。”陳子錕意興闌珊。

人被帶了下去,劉婷拿著一張紙走了進來,憂心忡忡道:“統計結果初步算出來了,陳貴並不是南泰最大的地主,他只能排在五名以後。”

陳子錕奇道:“他家有近一萬畝地,居然只能排在五名以後?”

劉婷道:“是這樣,南泰縣的大地主有龔家、陳家、李家、蓋家、梁家等,其中龔陳兩家的土地均在五萬畝以上,這裏的陳家指的是陳壽,而非陳貴,不過陳壽也不是最大的地主。”

“那最大的地主是誰?”陳子錕惡狠狠問道。

劉婷平靜的直視他的雙眼:“最大的地主是你,你名下的土地比他們加起來都多,而地主豪門占據的田畝,占到南泰耕地總面積的七成以上,也就是說,不到人口百分之零點零一的人,卻占有了百分之七十的生產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