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英雄狗雄(第2/2頁)

蘇青彥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你是說,護軍使陳子錕,和當年的陳子錕是一個人?”

“沒錯,他化成灰我都認得,就是一個人!”黑風道。

蘇青彥沉默了一會,道:“他也認出你來了?”

“對,他也記起我來了,還和我過了幾招,我胳膊上的傷,就是他砍的。”

蘇青彥道:“沒想到啊沒想到,真是冤家路窄,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此人驍勇彪悍,絕非等閑之輩,為了弟兄們著想,也為了報他放咱們一馬的恩,咱們得勸大瓢把子收兵啊。”

黑風想了一會道:“是這個理兒,雖然他殺了我不少弟兄,但我欠他一條命,這筆帳,賴不掉。”

於是兩人就去找大瓢把子進言,大瓢把子正和一群兄弟坐在河邊烤羊肉,城裏送來的一頭豬兩只羊都宰了,串在鐵釬子上燒烤,香味飄得老遠,幾位當家拿小刀削肉吃,一邊吃一邊喝酒,傷兵們在遠處哀號,空氣中彌漫著不安和沮喪的氣氛。

聽黑風介紹了攻城受挫的情況以及陳子錕昔日的威名,大瓢把子當即就惱了:“老九,你怎麽能說這樣的喪氣話,咱們損兵折將,一天就傷了百十個弟兄,這個場子不找回來,我蓋龍泉的名號就栽了!你再亂我軍心,別怪我不顧兄弟情誼。”

黑風跪下道:“大哥,我說的句句是實,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城裏有吃有喝,兵精糧足,弟兄們再熬下去,只能死傷更多。”

“住口!”大瓢把子震怒了。

“大哥,你要繼續打也行,我不幹了。”黑風平靜的說道。

大瓢把子蓋龍泉冷笑道:“杆子豈是你說幹就幹,說不幹就不幹的?”

老八也跟著道:“就是,你當是縣城街上的茅房啊,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黑風站了起來,脫掉上衣,露出堅實的胸肌和臂膀,上面紋了一條面目猙獰的蒼龍。

“大哥,我薛斌感謝你的收留之恩,這條胳膊,就當我還你的吧。”黑風說完,拔刀就向自己的左臂砍去。

梁茂才猛撲上來,將黑風掀翻在地:“九哥,你鬧啥呢,有什麽說不開的,還不快給大哥賠禮。”

黑風不說話,胸膛劇烈起伏著。

蘇青彥勸道:“大哥不要動怒,九爺也是為了杆子好,這個姓陳的確實不簡單,用兵如神啊。”

老八呸了一口道:“狗屁,當我聽不出來啊,城墻上的火力弱了不少,他們的子彈就快打光了,再加一把勁,興許就攻進去了。”

蘇青彥道:“這就是他用兵的高明之處,故意示弱一直引著咱們打,等援兵一到,裏應外合,到時候……”

蓋龍泉陰沉著臉,來回跺了幾步,道:“陳壽那邊有什麽動靜?”

“沒動靜,老四老五盯著他呢。”梁茂才道。

“江南有動靜麽?”

“老六老七帶人守著呢,稍有風吹草動就放鴿子過來。”

蓋龍泉點點頭:“行,挑幾個眼好的弟兄,夜裏再攻一下,能攻進去最好,攻不進去就騷擾他們,不讓他們睡安生覺。”

話音剛落,槍聲大作,不等土匪前去騷擾,城裏的官兵倒先殺出來劫營了。

土匪們本不是正規軍,軍紀散漫的很,晚上宿營更是睡的橫七豎八,毫無章法,大瓢把子倒是在外圍設了明崗暗哨和遊動哨,但小土匪們覺得城裏人不敢出來,便偷懶睡覺去了,崗哨形同虛設,便給陳子錕留下可乘之機。

陳子錕是什麽出身?那可是在關東馬賊窩裏混過的主兒,關外苦寒,民風彪悍,遍地都是匪,無論是戰鬥烈度還是殘酷性都遠超關內,零下幾十度的雪夜裏被官軍追著剿,一夜換四個宿營地的事兒都是稀松平常,在他眼裏,南泰這幫同行還遠未夠班,用望遠鏡看一看他們的篝火位置就知道這幫人的素質之差。

發動夜襲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南泰土匪的生活水平較差,營養跟不上就會犯夜盲症,事實上不光土匪這樣,就是北洋陸軍的士兵也有大量的夜盲症,所以夜戰能力大大降低,成為另一個可乘之機。

夜襲這種事兒,不在於殺傷多少敵人,而在於給敵人造成巨大的混亂,所以不需要太多人,除了陳子錕之外,還有王德貴和李長勝,他們三個自打民國九年就在一塊兒夜襲過松林店皖軍指揮部,是老搭档了。

此外,還有一個擔任向導的,正是被夏景夕稱作連狗雄都不如的丘富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