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放火(第2/3頁)

“梓君來了,快坐,你也香一筒吧。”見老同學來訪,孫少爺很興奮,坐起來揮舞著幹柴棍一般的小胳膊招呼道。

龔梓君眉毛倒豎:“你抽鴉片?”

“呵呵,托關系買的上好雲土,你真不嘗一口?”孫浩然樂呵呵的,似乎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不了。”

“老同學,你真是稀客啊,說吧,有啥好玩的?”

“算了,告辭。”龔梓君轉身便走,把孫少爺搞得稀裏糊塗,摸著腦袋道:“梓君這是唱的哪一出,一驚一乍的。”

出了孫家,龔梓君又去了父親的好友秦伯伯家,老秦是開當鋪的,家資殷實,雇了兩個護院,在縣城裏也算是個人物。

秦伯伯正和幾個牌友打麻將,在座的都是龔梓君的父輩,一一見禮之後,秦伯伯一邊摸牌一邊問道:“賢侄,有啥事啊?”

龔梓君道:“土匪圍城,南泰危在旦夕,秦伯伯你們怎麽一點也不急?”

“三條?杠!”秦伯伯開杠,春風滿面,似乎沒聽到龔梓君的話。

龔梓君默默地站著。

秦伯伯拿了一張牌,看也不看,直接用拇指肚一摸就打了出去:“五萬!”

對面的牌友大笑:“胡了!”

秦伯伯哈哈大笑,遞過去幾個籌碼,推倒麻將牌,稀裏嘩啦的洗著牌,回頭問龔梓君:“你剛才說什麽?”

“土匪圍城,南泰已經危在旦夕了。”龔梓君道,此時他已經不報任何希望了。

“哈哈,天塌下來,有夏老爺頂著呢,怕毛!”秦伯伯爽朗笑道,毫無懼色,繼續砌起了長城。

龔梓君默默離開,來到南門口,這裏是抵禦土匪進攻的最前沿,大夥兒都在,可是沒有一個民夫前來應征,更沒有人捐獻槍支糧食大洋了,就連地保都溜號了。

把自己的經歷一說,柳優晉嘆口氣道:“全縣的人都等著看咱們的笑話呢。”

陳子錕啥也沒說,蹬蹬蹬上城樓去了。

……

深夜,夏家大宅忽然火光沖天,映紅了半個天幕,密集的槍聲響起,距離如此之近,仿佛就在耳邊。

土匪進城了!這是百姓們的第一個念頭,所有人都緊鎖房門不敢出來,直到第二天早上,聽到地保在外面吆喝才知道安全了,這才三三兩兩的出門,交頭接耳,交換著彼此的小道消息。

據說,火是從馬棚草料堆燒起來的,漸漸蔓延到柴房和廂房,發現的還算及時,可是正當人們救火的時候,土匪開槍了,雙方一場激戰,結果耽誤了救火,夏家大院生生被燒掉三分之一。

火是土匪放的,他們半夜爬進城來殺人放火,要不是護軍使帶人及時趕到,夏家恐怕早就燒成白地了。

這是每個老百姓都深信不疑的事情經過,但私底下還流傳著另一個版本的傳說,那就是,這把火是護軍使派人放的,不過沒人相信,因為陳子錕親自帶隊救火的英姿是許多人親眼目睹的。

夏大龍肺管子都要氣炸了,作為始作俑者,他當然知道土匪不可能來點自己的宅子,這把火絕對是陳子錕放的,不過他硬是一點證據都沒有,只能打掉牙齒和著血往肚裏咽。

一場大火,燒掉了百姓們的僥幸心理,人心惶惶取代了麻木不仁,夏家都倒了黴,何況自家這種小門小戶,再加上地保整天在外面敲鑼,宣揚土匪多麽多麽兇殘,就連最篤定的人都驚慌失措起來。

南門外,睡了一宿的土匪們懶洋洋的伸著懶腰,昨晚上城裏好像失火了,半邊天通紅,驚擾了他們的好夢,許多人的睡眠質量受到影響。

土匪們肆無忌憚的解開褲子撒著尿,彼此用最惡毒的粗話咒罵著,忽然聽見一陣刺耳的號聲,然後就見南泰縣城的南大門打開了,一個舉著紅黃藍白黑五色國旗的大個子走了出來,後面跟著三匹馬,當先一人正襟危坐,金色的帽箍和肩章隔得老遠都能看見。

梁茂才揉揉眼睛,仔細一看,沒錯,是金帽箍,江北護軍使親自出城了。

“二當家,幹他一炮?”一個獨眼龍舉起了步槍。

“等等,看他唱的哪一出?”梁茂才道。

一個官軍騎兵飛馬而來,到了近前勒馬停下,昂然道:“粱當家,護軍使請你過去說話。”

“好!”梁茂才帶了兩個弟兄,大大咧咧過去了,土匪頭和護軍使就在城門口的空地上,雙方的射程之內展開了談判。

陳子錕也不寒暄,開門見山道:“梁茂才,你帶人圍城,到底想要什麽,說個數吧。”

梁茂才道:“好,你是爽快人,我就不客氣了,我要一百條步槍,一萬發子彈,十萬大洋,新鬥笠一百頂,布鞋一百雙,槽子糕五百斤,雞蛋蔥花烙饃五百斤,我給你三天期限,現在還剩兩天,拿出這些東西,我就退兵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