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打次長的耳光(第2/2頁)

“可惜啊可惜。”陳子錕也跟著感慨,心裏卻在嘀咕,你我素昧平生,怎麽一見面就嘮這麽多心裏話呢,而且你是軍法官我是犯人,怎麽想都覺得別扭啊,不過轉念又一想,這閻中校是個聰明人,興許知道自己前途無量,想拉關系呢。

一路說說笑笑,抽煙喝酒,累了還有頭等車廂的臥鋪可以休息,到了北京的時候已經是黎明了,陳子錕說打算去醫院看看梁思成的傷勢,閻肅當即表示同意。

“明天直接到部裏來找我就行。”閻中校和他握手而別,帶著憲兵們走了。

陳子錕在火車站門口叫了輛洋車,直接奔醫院去了,東方破曉,大街上清道夫掃著垃圾,鬼市散場的小販們三三倆倆的散去,北京還是那個北京,可在陳子錕眼裏卻是別樣的景致,死過一次的人就是不一樣,看什麽都覺得親切。

醫院還沒上班,院子裏靜悄悄的,陳子錕沿著空蕩蕩的走廊來到病房門口,搭眼一看,床邊背對著自己坐著一個苗條的身影,床上躺著的正是梁思成。

輕輕敲敲門,那苗條身影一扭頭,竟然是林徽因,見是陳子錕風塵仆仆的來訪,林徽因趕忙過來開門,低聲道:“小聲點,思成睡著了。”

陳子錕躡手躡腳的走進來,在床邊坐下,看著梁思成清瘦蒼白的面龐,嘆道:“思成受苦了。”又看看林徽因,道:“林小姐也辛苦了,這些日子一定沒休息好。”

林徽因笑笑:“應該的。”

忽然陳子錕看到床邊放著一副拐杖,頓時驚訝道:“這是怎麽回事?”

林徽因黯然道:“被庸醫耽誤了,本來說不用手術,休息幾日便好,可是左腿骨折,最終還是摘了一節骨頭,現在思成的左腿比右腿要短一些。”

陳子錕長嘆,可憐梁思成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竟然變成了一個跛子,真是造化弄人,不過塞翁失馬,若是因此能和林徽因的感情更進一步,倒也焉知非福。

“肇事者那邊怎麽說?”陳子錕又問道。

林徽因秀眉一蹙,道:“金次長仗勢欺人,思成入院以來,連一次都沒來過,若不是梁伯母親自到總統府去找大總統講理,或許他連傷藥費都不會賠付呢。”

陳子錕咬牙切齒,本來對金永炎雖有惡感,但也不到恨的地步,只是想戲弄他一番而已,現在得知他是此等無恥之輩,索性當真打他一回!

他是心裏藏不住事的人,既然決定打金永炎,那就得立刻動手,多耽誤一分鐘都心急火燎的,也顧不上等梁思成醒了,辭別林徽因直接奔鐵獅子胡同去了。

路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早起的報童在街上飛奔,嘴裏大喊道:“號外號外,張內閣總辭職!”

陳子錕急忙掏了一個大子兒買張報紙,頭版上赫然是張紹曾辭職的新聞,臨城劫案的進展只能屈居二版了,不過內容足夠勁爆,撰稿人措辭極其激烈,大罵陸軍次長金永炎嫉賢妒能,公報私仇,建議罷免此人。

到了陸軍部門口,陳子錕拽拽軍服下擺,昂然就進去了,門口哨兵向他行持槍禮,心中卻在狐疑,陳科員不是被憲兵鎖拿回京的麽,怎麽跟沒事人似的。

陳子錕回禮,大踏步的進了院子,瞅一眼金次長的汽車停在車棚裏,心裏有了底,也不去軍法科報到了,直接來到金次長所在的跨院。

陸軍部原來是和敬公主府,金永炎雖然身為次長,卻代總長職,一個人占據一個院子,門口有副官和衛兵,警衛森嚴。

陳子錕沒走大門,翻墻進去,來到金次長辦公室門口,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去,順手將門關上。

金次長正伏案看報,昨日國會壓迫張內閣總辭職,張紹曾已經黯然離京,現在掌權的是由次長們組成的看守內閣,自己並非張系,而是黎元洪大總統的人,雖然曹錕壓力很大,但大總統任期未滿,想必自己這位陸軍總長的位子起碼還能再坐兩年。

雖然本來就是以次長代總長職權,但是和真正當上總長還是有區別的,金永炎心情很不錯,接著看報。

京報刊登了關於臨城火車大劫案最新的進展,土匪突然降低了條件,依然以收編一旅為限,和平解決的曙光已經出現,後面筆鋒一轉,卻轉為大罵陸軍次長,金永炎放下報紙正要痛罵,忽然看到地上有一雙馬靴。

順著馬靴往上看,是馬褲、制服,然後是一張蒙著白布的面孔,只露出一雙炯炯的眼睛。

“你是誰?”金次長勃然大怒。

那人也不答話,上前揪住金次長的衣領,蒲扇大的巴掌劈臉就打了過來。

很脆,很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