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美國營盤(第2/2頁)

張學良熱情的和他握手:“聽你口音是東北人啊。”

陳子錕道:“在關外生活過一段時間。”

“太好了,老鄉啊,走,我請你喝汽水。”張學良很是興奮,拉著陳子錕的手不放了。

“張旅長,這邊的事兒還沒解決呢。”陳子錕指了指車廂裏的兩夥士兵。

“這個,你拿主意吧。”張學良道。

陳子錕當仁不讓,道:“直軍左邊,奉軍右邊,座位不夠自己調劑,就這樣。”

不偏不倚的處理,雙方都服氣,矛盾煙消雲散,張學良攜手陳子錕回到了隔壁車廂,張作霖看到兒子和直軍一個小少尉打得火熱,便問道:“這位小哥是?”

張學良道:“他就是戰報裏說的那個陳子錕。”

張作霖頓時笑道:“媽了個巴子,是你小子活捉的曲同豐啊,幹得好,怎麽才是個少尉啊,趕明兒到我那去,給你個少將旅長當當,子玉,是不是不舍得放人啊?”

吳佩孚冷笑道:“雨帥好慷慨,子錕,你願不願意當旅長啊?”

陳子錕不卑不亢:“謝張大帥厚愛,玉帥待我恩同父子,第三師就是我的家,所以,恕難從命。”

這一記馬屁拍的吳佩孚心裏美滋滋的,心情舒暢了,拉長的臉也回去了。

張作霖開懷大笑:“好小子,有一套。”又對吳佩孚說:“子玉小心眼啊,看你氣的那樣兒。”

曹錕打圓場道:“喝汽水,喝汽水,這秋老虎真是熱啊。”

這趟列車是開往天津的,駐紮天津美國租界的陸軍十五團有個周年慶典活動,照例是要邀請中國軍方當局和各國駐華武官參加的,本來這個活動早就定好了,請柬也是發給了徐樹錚,但誰也沒有預料到皖系倒台這麽快,於是只好臨時改邀直奉兩系的首領參加。正好前段時間美軍訪問了奉軍和直軍的營地,雙方也算是禮尚往來了。

天津本來就是直系的老巢,曹錕的四弟曹銳身為直隸省省長,行轅就設在天津,租界裏更是建了不少西洋風格的大宅子,三哥駕臨天津,曹銳派出車隊迎接,將直奉兩軍的將領們從火車站接到城裏。

狹窄的道路上充斥著牲口的糞便,人力車、走街串巷的小販和剃頭匠,叫賣聲此起彼伏,嘈雜吵鬧,擁堵不堪,巡警們揮舞著警棍開出一條路來,讓大帥們的座駕駛入租界區。

一進租界,豁然開朗,道路寬闊筆直,河邊綠樹成蔭,教堂的尖頂,公園的白柵欄,還有漫步在樹蔭下的老人和兒童,都讓人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天津有英國、美國、日本、俄國、德國、意大利、奧地利、法國、比利時的租界,其中英美日法意駐有軍隊,美國陸軍第十五團就駐紮在這裏,他們的兵營是一片灰色的意大利風格建築,外表莊嚴肅穆,而且顯得極其堅固。

大帥們乘坐的小汽車徑直開進了兵營,但衛隊乘坐的卡車卻被攔在外面,多方交涉美軍哨兵也不放行,正當大夥兒等著看張作霖發飆的時候,這位胡子出身的大帥卻一笑置之:“讓小的們在外面侯著就是了,不礙事。”

陳子錕不禁對張作霖刮目相看,能屈能伸,果然是梟雄本色。

十五團的團長威廉·維爾德上校和史迪威上尉已經等在門口,在他們身後,是美軍的軍樂隊和儀仗隊。

軍樂聲響起,陳子錕被深深的震撼。

他從未見過如此威風的軍隊。

不管是直系奉系,還是西南的各路草頭王,但凡中國軍隊,士兵的穿著打扮都差不離,統一尺寸的二尺半軍裝褂子,肥大的軍褲,綁腿布鞋,帆布子彈帶,再加上一頂軍帽,就是普通大兵的全部行頭,這身軍裝還常年不洗,肮臟破舊,比乞丐強不了多少。

俗話說的好,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就是這個道理,只有最混不下去沒有出路的人才去吃糧當兵,略微有些社會地位的人都瞧不起當兵的,當兵的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只有當了軍官,穿上馬靴掛上洋刀,才能有些自尊感。

美國軍隊的形象,讓陳子錕對軍人的看法有了根本性的轉變。

儀仗隊的士兵們,一水的熨貼合身的卡其軍裝,鋥亮的褐色小牛皮裹腿,高腰皮鞋,大檐帽、牛皮武裝帶,拋光的核桃木槍托,鍍鉻的槍機和槍管,明晃晃的刺刀,戰鬥力暫且不說,就這軍容,全中國的軍隊拍馬也追不上啊。

軍樂聲響起,維爾德上校邀請大家檢閱儀仗隊,陳子錕很適時的站出來翻譯,流利的英語讓張學良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