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杏花春雨(第2/2頁)

管家怒道:“還廢話,我這就叫巡警來趕你。”

“行,山不轉水轉,咱們後會有期!”武師一怒之下,收拾了自己的煙具和鋪蓋,連夜離開了。

回望黑漆漆的公館小樓,武師一跺腳,背起行李走了,徑直去了附近閆志勇家裏。

閆志勇看到老友背著鋪蓋登門,趕緊安排下處,又弄了一壺二鍋頭,一碟子花生米陪他喝酒。

“志勇,幫我找我活幹吧,哥哥我一身的本事你是知道,尋常漢子,七八個人近不了我的身。”武師道。

閆志勇苦笑道:“大哥,你的本事我當然知道,可眼下兄弟我也吃不上飯了,哪有能耐幫你找活兒。”

武師眼神黯淡下來,端起酒杯幹了,低頭嘆氣。

閆志勇道:“不如這樣,你先在我這住一晚,明天我陪你去找馬老爺,看看能不能找點什麽事做。”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第二天一早,閆志勇帶著武師來到外城馬家大宅子,拜見馬世海馬老太爺。

他們來的很不是時候,馬家正忙的雞飛狗跳,小刀劉說的沒錯,凈身之人是不能吃東西的,可憐二爺誤聽了西醫的話,飯菜吃了那麽多,結果大小便汙染了傷口,發了高燒,神志不清,幾個中醫來看了都搖頭,說毒素侵入體內,沒救了,馬家小六是大學生,建議請西醫來打針消炎,偏巧最近有傳言說教育部一個部員就是吃了西醫開的藥被毒死的,搞得家裏人誰也不敢信西醫。

眼瞅著二爺就要歸西,三爺還在看守所裏蹲著,馬老太爺上下打點了一番,終於得到準信,這案子是吳炳湘交代嚴辦的,誰也不敢怠慢,恐怕三爺的牢獄之災就免不了的,花上幾千塊興許能少判兩年,在裏面住的舒坦點。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老五被撤職的事情有了眉目,上千塊大洋砸出去,李定邦答應,三個月之內官復原職。

這個當口上,閆志勇帶人來湊熱鬧,豈能得了好臉色,連大門都沒進就讓管家給擋了,兩人悻悻的剛要走,恰巧老五從外面回來,正好遇上。

“這不是閆大師兄麽,喲,老煙也來了,這可是稀客,您不是在姚次長府上當護院的麽?怎麽到我這兒來了。”老五當巡警的人,自然八面玲瓏,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老煙正是這位武師的綽號,當年就是因為他嗜好抽鴉片,才得了這麽一個稱呼。

閆志勇趕緊賠笑:“五爺,是這麽個事兒……”把來龍去脈一說,馬老五道:“原來如此,走,我擺酒給老煙壓驚。”

三人找了個酒樓,點了六個菜,兩壺酒,推杯換盞的說起來,話題只有一個,痛罵姚次長不厚道。

陪著罵了一通,見老煙酒高了,馬老五趁熱打鐵道:“老煙,聽說你有個叫黑風的兄弟是幹大買賣的。”

老煙雖然喝多了,神智還是清楚的,馬老五說的黑風確實是他的結拜兄弟,早年一起練過武,後來聽說入了綠林為匪,專幹殺人越貨的勾當,警察廳通緝他的告示貼了可不少。

他一激靈,趕緊搖頭:“我很久沒見黑風了。”

馬老五嘿嘿一笑:“兄弟,別害怕,我現在又不當差了,才不管那些呢,其實黑風這人挺仗義的,劫富濟貧,替天行道,是條漢子,聽說他就最近就在北京一帶活動。”

老煙不敢接茬,心裏卻活泛開了,自己被姚次長辭了,抽鴉片的事情肯定張揚開了,再沒有人會雇傭自己當保鏢護院,一身的武藝,難道要去賣苦力混飯吃不成!已然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何不鋌而走險,學黑風那樣,過刀口舔血快意恩仇的快活日子去。

喝完了酒,馬老五結賬,又給了老煙十塊大洋,一抱拳徑自去了,閆志勇問老煙:“師兄,有何打算?”

“回老家看看去。”老煙假意道。

“也好,我送你。”閆志勇送老煙出了永定門,兩人灑淚而別。

……

紫光車廠,陳子錕正忙乎著騰房間,打掃衛生,王大媽和杏兒幫著他一起收拾,把西廂房收拾出來,書桌、臉盆架、鏡子、還有一床嶄新的被子,整整齊齊擺在床上。

幾枝潔白的杏花插在白瓷花瓶裏,往窗前一放,陳子錕深吸一口氣,心曠神怡。

忽然,薛平順的聲音響起:“大錕子,電話,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