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老趙家的後代(第2/2頁)

“可是……阿叔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林文靜低著頭,聲音像蚊子一樣。

陳子錕抓耳撓腮,張口結舌,在心愛的女孩面前,他的豪邁和英勇全都不知所蹤了。

正在尷尬之際,張伯出來了,看到兩人站在門口,頓時奇道:“怎麽不進來?”

陳子錕忙道:“我還有事,回見。”說完撒丫子跑了。

“這孩子,鬧得哪一出啊。”張伯納悶道,又看看腳踏車,“小姐,這車?”

“張伯,幫我擡到院子裏去吧。”林文靜道,又看了看陳子錕倉皇逃走的背影,心裏竟然美滋滋的。

張伯幫忙把腳踏車擡進了院子,米姨看到林文靜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一輛嶄新的外國腳踏車,頓時心頭火起,不過此時教育部的一些同事正在探望林之民,所以不便發作。

等同事們走了,林太太發飆了,惡狠狠地質問林文靜,腳踏車是從哪裏弄來的,林文靜自然老老實實的回答說是別人送的,林太太哪裏相信,譏笑道:“好笑了,幾百塊的腳踏車,怎麽沒人送阿拉一輛。”

又逼問林之民:“說,是不是你出錢給她買的,病成這樣還亂花錢,當真是不想過日子了!好,阿拉帶文龍回上海,儂父女倆一起過好啦。”

病榻上的林之民苦苦解釋,太太就是不吃這一套,鬧得家裏雞飛狗跳,直到大半夜還不安生。

腳踏車孤零零的停在院子裏,誰也不敢去碰,林文靜躲在西廂房裏對著孤燈潸然淚下,耳畔依然是正房裏傳來的怒罵聲。

……

陳子錕沒回車廠,而是溜到了京師警察廳看守所附近,找了個旮旯蹲著,七點多鐘的時候,目標終於出現,一個穿黑制服的獄卒從看守所裏出來,哼著小調揚長而去,陳子錕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尾隨過去,疾步上前照頭就是一板磚。

這可不是洋人蓋房子用的那種紅磚,而是貨真價實的大青磚,保不齊還是乾隆年前燒制的,那份量老重了,一磚下去,腦漿子都能砸出來。

不過陳子錕手上還是留了勁的,只把獄卒砸昏過去,迅速在他身上摸索一番,漢米爾頓銀懷表先抄過來,然後是幾塊大洋,一些零碎鈔票和銅子兒,一股腦摸走,丟下獄卒揚長而去,到胡同口叫了輛洋車,直奔柳樹胡同去了。

到了大雜院,寶慶正蹲在門口,看見陳子錕下車,頓時跳起來喊道:“回來了回來了。”

一進院子,滿鼻子都是酒菜香味,原來是老趙家擺宴為兒子壓驚,同時感謝老少爺們的鼎力相助,薛大叔也被請到了席上,但是主座卻空著。

“大錕子,上座給你留著呢。”大海媳婦端著一盤子涼拌耳絲過來,笑吟吟的說。

“我不敢坐,還是請趙大爺或者薛大叔坐吧。”這種場合陳子錕從不托大,說啥不願意坐上首,最後還是讓大海爹坐了,陳子錕在一旁陪坐,在開席之間,他把銀懷表掏了出來:“大海哥,接著。”

趙大海眼疾手快,接過了懷表,搭眼一看,正是自己那一塊,頓時笑道:“真有你的。”

陳子錕呵呵一笑,大家心照不宣。

席上坐著的都是男人,推杯換盞喝個不停,女人們在廚下幫忙,燒火做飯,端菜盛飯,其樂融融。

酒過三巡,狗剩開始不老實了,在桌子底下爬來爬去的,忽然拱了出來,擺弄著陳子錕胸前的北大校徽問道:“叔,這是啥?”

陳子錕道:“這是北京大學的校徽,蔡元培校長親自給叔叔戴上的哦。”

大家驚訝起來,小順子瞪著眼睛問道:“大錕子,你別嚇我,你啥時候成大學生了?”

陳子錕道:“還沒,不過快了,蔡校長讓我報考北大呢。”

大家嘖嘖驚嘆,端菜上來的杏兒聽說陳子錕要上北大,頓時黯然神傷,人家是堂堂大學生,自己不但不識字,還裹著小腳,看來還是斷了心思比較好。

趙大海道:“我正愁找不到有學問的人給兒子起學名呢,眼瞅著狗剩就要開蒙讀書了,不如大錕子幫你侄子取個學名吧。”

陳子錕當仁不讓,思索片刻道:“為了銘記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就叫銘吧,不過單字不好念,不妨再加一個字,就從我的名字裏取,子銘,怎麽樣?”

“趙子銘,嗯,這名字好,朗朗上口,又有陽剛之氣。”趙大海品頭論足,幾個老家夥也頗以為然。

趙大海把兒子叫過來說道:“狗剩,你以後就叫趙子銘,記住了,這是你錕叔幫你取得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