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辜鴻銘打賭(第2/2頁)

“呵呵,全部都是押老朽輸得啊。”辜鴻銘拿著清單嘖嘖連聲,忽然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叫道:“喲,居然有個女娃娃押老朽贏,林文靜,兩角錢,這位同學,請你站起來。”

林文靜應聲站了起來,羞答答的低著頭,手捏著衣角。

“林同學,可以說說你為何相信老朽能贏麽?”辜鴻銘笑問道。

林文靜羞紅了臉,聲音低的像是蚊子,王月琪幫她說道:“她說並不相信辜教授您能贏,只是因為那是她們家車夫,所以才押您這邊。”

一片哄堂大笑,辜鴻銘更是爽朗大笑:“小姑娘倒是個真性情,哈哈,那麽你為何只押兩角錢呢?”

“因為她每月零花錢只有兩角!”王月琪大聲做著解釋。

一直沒說話的陳子錕感動的眼淚嘩嘩的,心說媳婦有你的支持,別說是拉丁文了,就是天書我都要學會。

辜鴻銘說:“一共是二百一十三塊賭老朽輸,兩角賭老朽贏,這賠率可真夠大的,如若輸了,老朽照單全賠,若是贏了,這些錢老朽不留,全部都給這位車夫,小哥兒,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我叫陳子錕,字昆吾。”

這是陳子錕的名字第一次被北大所銘記。

這節課真叫熱鬧,老師學生辯論,下注賭博,同學們玩的不亦樂乎,下課後,辜鴻銘拿出名片給陳子錕:“想賺錢的話,就來東華門椿樹胡同找老朽。”

“先生放心,這錢我一定賺到。”陳子錕信誓旦旦。

“哈哈,我看中的人才,自然放心。”辜鴻銘飄然而去。

外面有人高喊:“陳獨秀先生在校園裏演講抨擊時局,大家都去聽啊!”

同學們立刻一擁而出,頃刻間教室裏走了個幹幹凈凈,只剩下林文靜一個人。

“那個……阿叔,我押了兩角錢,那是我的全部家當,你一定要贏哦。”林文靜瞪著圓圓的眼睛,很認真的說道。

陳子錕用力的點點頭:“我一定不辜負小姐您的厚望。”說著伸出小拇指,“咱們拉鉤。”

林文靜歪著頭看了看陳子錕,覺得這個大老粗挺可愛的,於是也伸出小拇指和他勾起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一百年都不變。”陳子錕低沉的男中音充滿了感情,青春校園,海誓山盟,這一幕要多羅曼蒂克有多羅曼蒂克啊。

林文靜可沒陳子錕想的這麽復雜,外面演講的呼聲越來越高,她有點按捺不住了,拿出一支紅色賽璐珞的鋼筆說:“現在就開始吧,我寫幾個字,你照著臨摹就行了,不許偷懶哦。”

說著從作業本上撕下一張紙,寫了幾行字,寫完臉有點紅,“其實我也不懂拉丁文,只能教你一些最基礎的文化,好了,你照著寫吧,鋼筆給你,你知道怎麽拿筆麽,和拿毛筆是不一樣的,我給你做一遍示範,對了,就是這麽握筆的。”

陳子錕定睛一看,紙上寫了幾行簡單的漢字:上中下、人口手、一二三四五。

遠處傳來激昂的演講聲:“無恥!當局無恥至極,愧對四萬萬同胞!”緊接著是一陣雷鳴般的叫好聲。

林文靜快步走到窗口,推開窗戶,遙望校園一隅振奮人心的一幕,不禁握拳道:“振興中華的責任,就在我輩肩上啊,我要去支持陳先生了,你在這裏好好寫字,回頭我要檢查功課的哦。”說完一溜煙跑了,走廊裏只傳來青春無敵的急促腳步聲。

雖然很想去校園裏和同學們一起喊個口號啥的,但陳子錕還是留在教室裏做起了功課,他先把那支紅色鋼筆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芬芳,含著少女的體香,陳子錕不由得精神一震,奮筆疾書起來。

一股冷風從窗外吹來,陳子錕起身起關窗戶,哪知道風把桌上的字紙吹了起來,從另一側窗戶飄了出去。

“老子的作業!”陳子錕奮力去抓,那紙已經如同蝴蝶一般翩翩飛走了。

校園裏,群情激奮,林文靜和一群女生站在一起,王月琪問道:“林文靜,你說辜教授為什麽要打這個賭?”

林文靜嘆氣說:“辜教授那麽忙,哪有時間教一個車夫學拉丁文,其實我知道,他是在用激將法逼同學們主動去學拉丁文,老師的一番苦心我們不能辜負啊。”

校園一隅,兩個穿長衫戴眼鏡的教授並肩而行,其中一人從地上撿起字紙,不禁笑道:“想不到我北大學子亦做小兒女狀,這分明是幼稚園習字之內容,卻被一對男女寫出,何其有趣,申叔兄不妨一觀。”

另一位面有病容的先生接過紙看了看說:“上為女子字跡,清秀婉約,想必是家教極嚴的私塾裏練出來的,下面的字金鉤鐵劃,力透紙背,頗有風骨,定是一位世間奇男子。”